中新社香港11月24日电 题:专访许鞍华:接受评论是导演的本分
中新社记者 韩星童
2019年春天,厦门鼓浪屿让许鞍华恍若看见童年记忆里的香港。于是,她选定这里拍摄筹备多年的《第一炉香》。
日前,许鞍华在香港接受中新社记者专访时表示:“批评的话,我会好好听,如果觉得他们说得对,我会改进。这是我们做导演必须接受的东西,好的跟不好的评价都要接受,我觉得这不过是我的本分。”
中新社记者 张炜 摄
近日,接受中新社记者专访时,风尘仆仆的导演许鞍华,刚从中国内地带着新作《第一炉香》铺天盖地的热议返港。电影在内地上映后,围绕选角、原著改编的讨论,甚至是劣评,没顶而来。
许鞍华斜倚着沙发,一手随意搭着椅背,以一种坦率的态度全盘接纳了这些:“批评的话,我会好好听,如果觉得他们说得对,我会改进。这是我们做导演必须接受的东西,好的跟不好的评价都要接受,我觉得这不过是我的本分。”
从影四十载,“三顾”张爱玲,不存在熟能生巧这回事,许鞍华还是觉得难。张爱玲小说的台词趋向舞台化,字句转呈多有曲折,读来过瘾,却难以转化为电影语言,“哪怕是时代剧,那些台词由演员讲出来,也会有点隔离的感觉,尤其是面对现代观众。”
许鞍华与编剧王安忆的改编,正是基于贴近现代观众及其认知的初衷。如今被外界认为,跟期待看到一个“很张爱玲”故事的观众擦肩而过。“如果是带着原著去看电影,就没有看到我们的改动。我不是说他们错,有可能是我们错。”反思后,许鞍华揣度改编的不足或许在将观众置于原著与电影的拉扯中摇摆不定,“他们不知道是该看书,还是看戏。”
初读张爱玲《第一炉香》,许鞍华正处而立之年,只是由字里行间窥见一个华洋杂处的旧香港,忆起少时入读的教会学校里的修女、混血同学与所谓上流阶层的家长。后来数十载流连文本与光影间,才慢慢感悟出张爱玲落笔可贵之处在于平等的视角,“她将洋人跟华人用同一个视点去处理,而不是把他们当作外来的人、异族,或者不是人。这个视点非常文明。”
与许鞍华熟识的电影人都说,她是导演中少见的知识分子。执导许鞍华纪录片《好好拍电影》的文念中记得,许鞍华在拍摄电影《男人四十》前曾说过,拍这部电影她心中有一幅画——一大片树林,中间有一堆火红色的花。意境之文艺,及始终秉持的人文关怀,于许鞍华历来执导的电影中一以贯之。
对于这些,她只是笑着去拆解各类论述的复杂性,“我没有刻意一定要拍文艺片,可能是我的性格等各方面适合拍这些,拍出来效果也比较好。而且现在导演也分类嘛,我被划入文艺片导演了,所以我就都拍文艺片。”
其实许鞍华一直很害怕标签化的东西或空洞的大概念,比如女性电影,比如拍摄缺资金,比如关怀边缘群体。“一件事说太多遍,会闷的你明白吗?”她说,拍戏选择题材向来看感觉,从不刻意为之,也不那么计较效果。只不过随着电影行业日益成熟,成本、市场效益等不得不纳入考量,“所以没以前那么好玩、兴奋了”。
她偶尔还是会想起年轻时所经历的那个尽皆过火、尽皆癫狂的“新浪潮”时期,和那些“拍戏不分日夜、不计后果,只顾往前冲”的日子。
现在,已过古稀之年的许鞍华决定慢下来,想好好休息一段时间,“怕中风啊!”她很爱说笑,时常三言两语先把自己逗得忍俊不禁。
访问至尾声,许鞍华自告奋勇来个“结束语”,下一刻却愣在原地,大笑道:“我要说什么?”“好啦,我们当导演就是这样子的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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