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时节,寒风呼啸,空军航空兵某旅旅长李凌驾驶着战机在万里晴空中全速前进。
跃升、翻转、咬尾、攻击、防守、再攻击……一轮激战后,李凌凯旋而归,打开座舱、走下战机,浑身已被汗水浸透的他摘下头盔,头上热气蒸腾……
警报再次鸣响,刚扮演过战斗员角色的他,转瞬就在下一个战位——地面总指挥。
飞行员、指挥员、课目负责人……一天下来李凌至少要在四五个角色中不断转换。今年,是李凌当航空兵的第24年。飞行在蓝天上,他的眼前世界如此之小——不过斗室之大的机舱。
可他的世界,其实很广阔——跟随人民空军发展的进程,他从祖国北方的千里沃土飞向红旗猎猎的阅兵场,从老旧机型换装到国产新型战机,从初出茅庐的航校教员成长为空军特级飞行员,三千多个小时的飞行时间,李凌早已不记得,在何时飞行早已成为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跨过高山,飞越大海,那些李凌执行过任务的地方,勾勒着他的人生轨迹,也构成了他的人生坐标。在他的“小”世界里,李凌与他的战友一起,凌空奋飞,助推着中国战鹰走向更“大”的世界。
空军航空兵某旅旅长、空军特级飞行员李凌(右二)和战友讨论刚刚结束的飞行训练 (余红春 摄)
“平时练不到极限,战时就强不到巅峰!”
“向新机新装新技术要战斗力”进入空军航空兵某旅的空勤大楼,大厅上方一排红色大字格外抢眼。
作为人民空军首批组建、首支参战、首获胜绩的英雄飞行大队,先辈们曾在抗美援朝战场上首创人民空军历史上空战、近战、夜战歼敌纪录。近年来,他们飞远海高原、战戈壁荒漠,突出实战实训、敢于亮剑争锋,先后有4人5次夺得空军对抗空战比武“金头盔”。
2019年7月,该大队被中央军委授予“强军先锋飞行大队”荣誉称号,习主席亲自为他们颁授奖旗。
荣誉是鼓励,是肯定,也是不断提升的动力。
“上一架次还密切协作打败对手,这一架次就翻脸不认人?”一次飞行训练刚结束,年轻飞行员王雨走下飞机顾不得脱下一身汗透的飞行服,就开始向李凌倾倒着满肚子的委屈:“我都已经被逼到无力还手了,用不着追着‘屁股’玩命打吧!”
王雨的话不假。上一架次2对2空战训练中,李凌冒险以已诱敌,为王雨创造攻击机会,王雨击落敌机后与李凌对另一架敌机形成包夹之势,二人取得完胜。但在随后的1对1空战训练中,李凌瞬间“翻脸”,全程对王雨进行全方位攻击,王雨被死死压制,不仅一枪未发,来还被多次命中。
“我训练中对你手下留情,那战场上敌人会对我或者对你手下留情么?现在不练到极限,打仗时候你能强到巅峰?”李凌并未多言,笑呵呵的反问让王雨陷入深思。
这只是李凌训练中的一个典型片段。在他看来,身为战斗机飞行员,必须贴近极限锤炼打赢本领,树牢“练即战”思想,对自己如此要求,对其他飞行员也是如此要求。“这不仅是驾驭武器装备的必备素养,更是履行使命责任的能力支撑。”
空军航空兵某旅旅长、空军特级飞行员李凌(左)完成训练后与战友交流经验(1月8日摄)。(杨盼 摄)
随着国家利益的延伸拓展,随着战争样式武器装备的升级换代,对空军飞行员的能力要求越来越全、越来越高,如果战斗力能力水平不能随之提升拓展,必然无法有效维护国家权益。
而这仅靠想想是不可能具备的,经历挫折乃至失败则是必然。在改装新大纲过程中,李凌就曾因理解战术意图不充分被教官低分警告;参加空军“金头盔”比武,信心满满的他却两次与“金头盔”失之交臂。
他毫不气馁,绝不放弃。反躬自省,他由留有裕度飞向卡着边界飞、由研究对手有什么牌向研究对手打什么牌转变,在一次次逼近极限的研究和训练中,一步步“把算法变战法、把算数变战术”,一点点积蓄厚实打赢本领。
经过长期的理论和实践磨砺,他不仅在新大纲考核中一举击落“敌机”,其过人的洞察力和全局观,让教官都竖起大拇指点赞。而在第三次参加“金头盔”比武中,李凌更是一举翻盘,在同机型、异机型对抗中均大比分获胜,稳稳地将“金头盔”收入囊中,被评为“空战能手”。
“现在的第一只是个起点,只有在未来战场取得‘第一’才是真正的胜利。”李凌坚定地说。在他看来,每次训练都是通向战场的捷径、是战争的预实践,抓得越牢越实,打赢才能越有能力、越有底气。
空军航空兵某旅旅长、空军特级飞行员李凌驾机参加空战对抗训练(1月10日摄)(视频截图)。(杨盼 摄)
“攥指成拳拳更硬,积沙成塔塔更高!”
“59:166”这组比分是飞行大队每名飞行员心里永远牢记的数字。
10年前的2011年,空军举行首届“金头盔”比武,该旅作为种子选手首战便被名不见经传的对手挑落马下,一时间成为反面教材。
“当我们还在比谁载荷拉得大、动作更迅猛时,对手已经依靠电子对抗占据了战场制高点。”时任副大队长的李凌对此记忆尤为深刻。我们就好像进入了一个黑洞,在空中成了‘聋子’‘瞎子’。”
对方飞行员后来干脆不做任何规避动作,直接冲过来实施攻击。
失利如当头棒喝,每个人脸上都火辣辣的。归建后,他们把59:166这个比分浇铸成铜匾,嵌在空勤楼门厅的墙上。
这是一种良苦用心的警示:在喷气式飞机上仅有十几小时飞行经验的先辈们以“在战争中学习战争”的劲头,创造了辉煌的历史,作为英雄嫡传人的他们,又有什么理由和借口忘记历史、放弃学习、丢掉荣誉?
正是这次顶峰跌落的巨大失利,催生该旅创造性的开展了“创建学习型飞行大队、争当学习型飞行人员”活动,“学习力就是战斗力”“信息力主导战斗力”“团队攻关助推战斗力”等理念深入人心,一批训练法迅速成型,该旅随后连续三年参赛连续三次夺得团体第一名,包括李凌在内,2人3次斩获“金头盔”,“双学”活动也由此在全空军推广开来。
10年后的2021年,第11届金头盔比武,他们第8次参赛,第5次拿到团体第一名。
其中蕴含的意义不言而喻。这不是一个人、一代人取得的成绩,而是一群人、几代人付出的结果,是这个团队一流战斗力传承延续的最好证明。这10年中,李凌作为参赛者、传授者、指挥者,每个阶段都扮演者不同角色,持续为这个一流团队建设贡献力量、指引方向。
从地面研究准备,到同舱升空带飞,再到塔台亲自指挥,李凌带着这些飞行员们一滴一滴传经验、一点一点抠动作,最终高标准完成了改装训练。
李凌的好学不止在于钻研飞行动作、飞行技巧,训练时他带着团队推演战术战法,改装时他领着飞行员“问倒专家”,这种精神就像一场润物无声的春雨,渗透到旅里的每个角落,渗透进每名飞行员的神经末梢。
在李凌的建议和鼓励下开设的“虎威课堂”,也越来越有声有色。每个月,飞行员走上讲台分享经典战例、训练经验、反思教训。不管有多忙,只要在单位,李凌就一定会去旁听。课后他还会特地请相关领域的军地专家进军营,解决课堂上那些悬而未决的问题和疑惑。
在飞行员王雨看来,李凌对任何一个专业问题都极其“较真”。“有时候我们汇报说到‘差不多多少米’‘多少距离左右’,旅长一定会问到底,左右是左还是右,差不多到底是差多少”王雨说着笑了起来,“现在‘差不多’‘大概’‘估计’这种词都从我们的口头禅里消失了。”
一个人可以飞得很快,一群人却可以飞得更远——
对学习型飞行大队的追求,对飞行数据的苛刻,对设备使用的严格,带来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对近年来,该旅多名飞行员被中央军委授予“最美新时代革命军人”“全军军事训练先进个人”“海上维权先进个人”等荣誉奖励,10余名飞行员分流到其它部队担任领导骨干,一个“橄榄型”的飞行人才群体已经形成规模,成为空军部队战斗力建设发展的典型样本。
李凌所在空军航空兵某旅组织飞行训练,战机批次滑出(1月7日摄)。(杨盼 摄)
“祖国用第一为我们命名,我们用第一来回报祖国”
“第一”这个词,对这支部队有着特殊意义。
“当年,我们旅不仅是空军组建的第一支航空兵部队,也是第一支入朝参战、第一个击落敌机的部队,在毫无经验的情况下勇战强敌,取得辉煌战绩,奋勇作战无坚不摧的'先锋’基因由此就埋在了我们的骨子里。”谈起这个词,李凌的理解尤为深刻,话匣子也打开了,“可以说,我们生来就是当先锋做重拳的!”
近年来训练领域新法规、新大纲全面推开,空军部队组训理念、抓训模式发生深刻变化,李凌愈发感到肩上责任之重。
走别人没走过的路,趟别人没趟过的河,这意味着要冒更大的险、扛更多的责。
“如何选择投射时机提高命中精度?”一次部队执行实弹打靶任务。面对大家的疑惑犹豫,李凌扑下身子带着飞行员们深研细究,找工厂专家求教、开“诸葛亮会”,逐步摸透弹药性能特点和使用条件方法,并克服了气象、地理带来的困难挑战,最终不仅成功投射了弹药,同时部队还创造了某型导弹最远命中距离的记录。
“急难险重敢于横刀立马,逢敌亮剑彰显先锋本色。”这是该旅政委王宏民对李凌的评价,“认识他这么多年,每次有急难险重的课目和任务,他没有一次不是第一个上的。”
李凌不记得成为飞行员以来,为了载荷训练吃过多少苦,被毒辣的日头打湿过几次衣衫,又有多少个为了研究新装备新大纲不眠不休的夜晚,但是他永远记得那句“祖国用第一为我们命名,我们用第一来回报祖国。”飞行大队的每名官兵都记得。
李凌所在空军航空兵某旅组织飞行训练(2021年8月24日摄)。(杨盼 摄)
去年清明前夕,李凌护送志愿军遗骸归国时的对话完整录音首度公开,无数人热泪盈眶。
“20041飞机,我是中国空军航空兵旅长李凌,报告你的任务性质。”
“我是中国空军运-20机长徐延君,奉命接迎志愿军烈士遗骸回国。”
“欢迎志愿军忠烈回家,我旅歼-11B飞机两架,奉命全程护航,向保家卫国的英雄致敬。”
那是李凌第六次执行这项任务。当载着志愿军遗骸的运-20机长通过无线电和他对话时,李凌又一次心潮澎湃。
“奋勇作战当先锋,无坚不摧做重拳。”执行护航任务归来时,早已在营区等待李凌的战友们爆发出掌声与欢呼声。
掌声中,是他们誓要续写先辈红色传奇的决心;
欢呼里,是他们定要守好国与家的庄严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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