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末军事训练改革逐步迈向近代化

　　清末军事训练改革

　　■徐 寅 熊剑平　　

清朝末年编练的近代化陆军。

　　19世纪60年代开始，在“自强”的旗帜下，清政府着手加强军事力量建设，一面以“船坚炮利”为标准，下力气改善部队武器装备;一面对“以骑射为本”的传统练兵思想和训练模式进行改革，以近代训练之法训练士兵。甲午战争失败后，面对国内外局势，清政府决定进行军事变革，使军队的训练内容和训练方法逐步迈向近代化。

　　知耻奋发

　　练兵观念彻底转向

　　甲午战争失败后，在海军被基本摧毁的情况下，清政府只能加快步兵的训练改革步伐。当时，一些官员学者提倡深入学习西方军事理论，如徐建寅指出“古来兵书，半多空谈，不切实用。戚氏《纪效新书》虽稍述实事而语焉不详，难以取法”。眼见日本军队以“西式之法”战胜清军，清政府下决心按照近代化标准操练军队，对传统营制进行大幅改革。袁世凯主导的小站练兵拉开了陆军近代化序幕。新建陆军被改造为步兵、骑兵、炮兵和工程兵多兵种合成军队。训练内容也紧贴战争需要，紧跟近代军事技术。

　　为保障新建陆军训练与近代化军事发展相适应，袁世凯专门聘请德国军官慕兴礼、祁开芬等人担任教官，新式军事学堂的毕业生为辅佐，依照新法开展训练。由于袁世凯领导的新建陆军在军制、装备、训练、官兵素养等方面达到了近代化水平，荣禄曾奏称“日臻精熟”，这支新军一般被称为“中国第一支近代化军队”。除新建陆军外，两江总督张之洞创建的自强军，也以新型模式建成有骑兵、步兵和炮兵等多兵种合成部队。军机大臣兼北洋大臣荣禄节制的武卫军，在编制体制和武器装备以及治军模式和训练方式上，也尝试迈向近代化，显示出与传统决裂的决心。

　　忠义为本

　　不变的封建核心

　　晚清倡导的新式训练，强调制式教练及战斗教练的作用，认为设置专职教练的宗旨就是训练指挥官与士兵的战斗能力，促使其遵守军纪，养成良好秩序。在平时训练中，军队注重培养士兵养成遵纪守法的习惯，还有服从命令、听从指挥等作风养成。为加强训练，部队设有单人教练、排教练、队(连教练、营教练、标教练、协教练)，以便分层施教、因材施教，使训练更具针对性。另外，晚清的新式训练已经注意加强对军官的训练。《训练操法详晰图说》就设有“训将要言”“训将弁躬亲教练说”等章节，强调要提高军官的全面素质，教育他们学会亲近士兵，并勇于承担危难，同时也要关注世界军事形势的发展变化，对西方政治、军事、经济、军备及西方军事学术的发展变化保持跟踪了解。这些训练课目和要求，其中有不少是中国传统“训将”内容的题中之义。

　　虽说在训练方法上清军可以贴上近代化的标签，但在治军统军时则一如既往地高度强调“忠义”：“惟夫忠义之勇历久而不渝上戴”，始终将“忠义”作为一种核心价值一并向士兵兜售。此举无非是要达到两个目的：一是要求官兵效忠清廷;二是引导官兵“义”字当先，以壮官兵之胆气，为朝廷舍命。从曾国藩开始，就已将忠君勤王和捍卫封建礼教作为练军和治军的主要内容。到了袁世凯的新军，这一点也没有发生变化。袁世凯主导的《训练操法详晰图说》格外强调“忠义”，认为惟有“忠臣谋国”才是亘古不变的常胜之理。只是这种以封建道德训导官兵的模式，并不能挽救摇摇欲坠的清王朝。部分接受“忠义”思想训导的官兵，最终成为支持袁世凯复辟称帝的帮凶，后来又转而投靠北洋军阀政府继续祸国殃民。所幸，包括袁世凯所精心打造的忠义军在内，晚清政府所着力建设的维护封建专制统治的军队中，也有众多官兵奋起参加辛亥革命，最终推倒了这个腐朽帝国。

　　改弦更张

　　训练内容标准化

　　洋务运动时期译著的西方军事书籍，主要集中在武器装备技术方面，《陆操新义》《临阵管见》等少有几部论述战术训练思想的理论译著未受重视。火器的大规模运用，导致军队战斗力的强弱越来越决定于人与武器的结合，军队训练仅仅教会士兵如何使用武器是远远不够的。军事训练推行系统化、标准化改革，逐渐演化出新式野战条例并确立了新标准。甲午战争的失败，导致国人以一种前所未有的低姿态投入学习，有力推动了军事训练改革的进程。

　　1899年编成的《训练操法详晰图说》以训练为主题，成为新军训练的基本依据。该书突出强调步兵、炮兵、骑兵、工程队等专业兵种部队的作战技能训练，认为“马兵不练则控纵失灵，炮兵不练则施放无据，工兵不练则操作难期迅速，步兵不练则无以为诸队之根本”。意思是步兵要训练操枪法、步队阵法等，炮兵要求掌握火炮基本知识、火炮操法，骑兵要掌握各种基本阵法、马上操刀法，工程队要求熟练掌握各种桥梁安装之法、通过沟垒等各种复杂道路的保障之法，以及电线和地雷等安装方法等。训练时也注意结合特殊地形条件，设计特殊战场环境，意在加强部队的应变能力，强调“练为战”的宗旨。

　　新建陆军须遵守严格的训练时间规定，对每天的日程进行统一安排，对每名士兵的一日生活进行规范。按照训练章程，每名新兵要接受一年的基本技战术训练，循序渐进锻炼体能素质，进而训练步伐、行军、进退等战术动作，之后才能加入战斗序列。同时，在训练标准化程度上有极高的标准。以步法训练为例，《训练操法详晰图说》对便步、慢步、正步和跑步等行进步伐，从步长、步频、离地高度等方面都有精确细致的规定。如果说清末的军事训练改革成果已达到近代军事训练标准还言过其实，毕竟纸面的规章制度难以全面落实，数年时间也难以完成彻底转型，但在这个漫长的进步过程中，此次改革是影响极其深远的一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