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朗与海湾国家能否冰释前嫌

　　8月15日，伊朗外交部发言人卡纳尼表示，科威特时隔6年重新向伊朗派驻大使，两国恢复大使级外交关系。伊朗和科威特外交关系的调整，是伊朗同海湾阿拉伯国家关系修复的重要组成部分，也被视为双方加强合作的前奏。

　　伊朗和科威特之间的关系一直比较微妙。一方面，作为阿拉伯国家，科威特需在关键议题上同其他阿拉伯国家保持一致。1979年伊朗伊斯兰革命后，伊朗曾被指责向科威特渗透。在1980年两伊战争中，科威特同绝大多数阿拉伯国家一道，支持伊拉克，反对伊朗。科威特和伊朗同样面临领土纠纷。2022年4月，科威特和沙特联合宣布，将开采两国相邻海域的阿拉什多拉联合气田，但伊朗宣布科威特和沙特的联合开发计划“非法”。

　　另一方面，伊朗同科威特互动频繁。在近代，科威特经济曾依赖伊朗，科威特境内很多什叶派家族，都是从伊朗移居而来。直至20世纪下半叶，随着石油和天然气资源开发，科威特经济才迅速发展。2008年科威特推出“丝绸之城”计划，邀请伊朗参加。2016年，沙特以从事恐怖主义活动罪名处死一批囚犯，包括一名知名什叶派宗教人士，引发伊朗民众抗议并冲击沙特驻伊朗使领馆，随后沙特、巴林和阿联酋等国宣布同伊朗断交。在沙特的压力下，科威特也召回驻伊朗大使，但保留了与伊朗的外交关系。

　　从2021年起，沙特、阿联酋等国同伊朗展开多渠道谈判和对话，探讨恢复双边关系的可能性。沙特已同伊朗展开多轮对话且进展良好，阿联酋也与伊朗就多个地区议题展开沟通，并在7月底同意尽快恢复双边关系。

　　一方面，也门问题为海湾阿拉伯国家同伊朗互动提供了条件。2015年沙特和阿联酋介入也门战事，支持也门政府同胡塞武装作战。然而，经历多年战争，沙特和阿联酋并未实现战略目标。也门胡塞武装仍占领广大地区，且不断向沙特和阿联酋发动导弹和无人机袭击。沙特和阿联酋的军事行动，不仅造成也门平民伤亡，还影响了两国国际形象。在此背景下，沙特和阿联酋需要寻求体面结束也门战事的途径。他们认为，作为胡塞武装重要支持者的伊朗，能够帮助协调胡塞武装同也门政府展开对话。也门问题成为沙特和阿联酋同伊朗缓和关系的重要因素。

　　另一方面，美国同伊朗的核谈判是海湾阿拉伯国家与伊朗互动的重要外因。目前，美伊核谈判进入关键阶段，很可能在一定条件下重启2015年的核协议。尽管沙特、阿联酋和巴林等国仍对美伊核谈判持保留意见，但也需要考虑核协议重启的可能性。在此背景下，海湾阿拉伯国家主动同伊朗展开对话，希望影响伊朗的地区政策，缓和海湾地区紧张局势。

　　尽管伊朗和海湾阿拉伯国家之间的关系有了一定程度的修复，但双方仍心存芥蒂。海湾阿拉伯国家对于伊朗的战略恐惧仍然存在。伊朗是中东大国，而相邻的海湾阿拉伯国家，在人口数量、工业化程度、军事实力等方面，都无法与之抗衡。伊朗同阿联酋、沙特、巴林和科威特等海湾阿拉伯国家，也存在岛屿和海域划界纠纷。

　　另外，伊朗同海湾阿拉伯国家在教派纷争和意识形态上的对立，短期内难以消除。海湾阿拉伯国家大多以阿拉伯人为主体民族、信奉伊斯兰教逊尼派，伊朗则以波斯人为主体民族、信奉伊斯兰教什叶派。此外，伊朗将海湾阿拉伯国家王室视为“非法”，而海湾阿拉伯国家的宗教机构则否认伊朗政治体制的合法性。可以说，双方在族群和宗教教派上的矛盾难以根除，海湾地区的紧张局势可能持续。

　　(作者为西北大学中东研究所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