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杨红(贵州民族大学文学院教授、硕士生导师)
近日,由贵州省歌舞剧院演出的原创音乐剧《此心安处》上演。该剧以贵州省晴隆县三宝乡彝族百姓的扶贫搬迁故事为原型,讲述了此地的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彝族民间舞蹈“阿妹戚托”如何传承与发展。该剧通过实景为主,穿插虚景,虚实双景并置的多样空间形态建构舞台空间,设计独具匠心,展开叙事的同时表达了虚实相生的中国传统美学风格,呈现了主创对音乐剧这种外来戏剧形式中国化的积极探索。
以转台形式设计的三宝彝族村寨生活场景是音乐剧《此心安处》舞台空间建构的主体。三宝彝族村寨是讲述故事的核心空间,也是剧中人物活动的具体场所。剧中以转台形式呈现了彝族村寨多个空间场景,突破了舞台空间有限性对叙事的束缚,并保证了叙事的连贯与流畅。这些场景有寨中小广场、主人公英花家门口以及蜿蜒山路等。在序幕部分,LED大屏幕显现云雾缭绕的天空和一座座巍峨的远山,以此勾勒了一幅彝族村寨的远景图;同时舞台中间有一个带有坡度的寨中小广场,显示了群山中彝族村寨的质朴地貌。小广场是彝家姑娘跳“阿妹戚拖”的地方,每当彝族姑娘出嫁时,伴随铿锵有力的鼓点,姑娘们就跳起被称为“东方踢踏舞”的“阿妹戚拖”,以欢快的舞步表达着对远嫁女子的祝福。
《此心安处》构建的舞台空间既以实景为主体,也穿插了幻想空间。第一幕第二场《落水》中,采用一幅幻象图呈现主人公英花落水的场景。此时,湖边站着一排守护者,注视着湖水,仿佛有守护者在水中托着英花,这时岸边有一双手伸向英花,伴随着以话外音呈现的男主人公家俊的声音,守护者的幻象消失,而英花被家俊拉上了岸,英花得救了。这里运用视觉与听觉的融合构建了一个幻想空间,暗示着神灵对英花的庇护。之后,幻想空间中守护者形象又出现了两次,一次是默默观看为英花举行的“阿妹戚托”传承仪式。另一次是当英花遭遇“阿妹戚托”该不该变的困境时,给予英花鼓励。守护者形象的构建强化了“阿妹戚托”这一彝族先民们所创造的文化遗产的珍贵性,也暗示了传承民间舞蹈“阿妹戚托”的厚重意义。同时,在这一幻想空间中,以伸向英花的那双手,暗示着家俊是英花生活中的重要角色,为后面剧情发展埋下了伏笔。随着剧情发展,梅嬢在阿依、英花两个女儿中最终选择了英花作为“阿妹戚拖”的传承者,这与幻想空间中守护者救英花形成了呼应。英花成为“阿妹戚托”的传承人之后,遭遇了“阿妹戚托”该不该变,以及“阿妹戚托”如何变的困境,这让英花痛苦、迷茫、困顿,而现实世界的家俊一直鼓励她、支持她,最终阿英传承的“阿妹戚托”在新时代成为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又重新焕发光彩。幻想空间中守护者幻影与家俊形象的重合,不仅推动了故事情节的发展,更为故事增添了一层浪漫主义色彩,产生“虚亦实时实亦虚”的艺术效果。
除实景和虚景的构建之外,《此心安处》的舞台空间设计充分调动视觉与听觉的表现力,将双重空间并置于同一舞台,同样形成虚实相间的审美风格。该剧主人公英花和家俊,一位生活于彝族村寨,而另一位生活在城市,英花与家俊位于不同的空间之中,可该剧却利用彝族村寨高低错落的地形空间,在视觉上将两人并置于同一空间的不同层级,以实景与虚景交融的方式,让被空间阻隔的两人充分交流着彼此的思想情感。除此以外,该剧常以画外音方式,连接不同时空,将多重空间并置于同一舞台。英花与家俊因偶然的机缘相遇互生情愫,之后两人分隔两地,只能以书信往来的方式联络感情。当身处彝族村寨的英花收到家俊的来信时,该剧采用画外音形式诵读信中内容。这里利用听觉构建了家俊的生活空间,使英花生活的彝族村寨与家俊生活的城市,在视觉与听觉的融合中,在实景与虚景相互交织中,并置于舞台,人物情感生动饱满,感染力大大增强,同时也给观众带来了浪漫诗意的审美体验。
音乐剧是传入中国历史最短的一种外来戏剧形式,如今众多本土音乐剧目的涌现展示了音乐剧中国化的进程。音乐剧与中国戏曲都以歌舞讲故事为内核,两种戏剧形式有着天然的亲缘关系。当下的部分音乐剧结合中国文化传统,尤其是戏曲文化传统积极进行中国化的实践与探索。音乐剧《此心安处》中虚实相生的审美追求,也正继承了传统戏曲的美学风格,呈现出本土原创音乐剧的全新样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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