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克连的冲锋

　　坦克连的冲锋

　　■邵博康 张石水

　　高原戈壁，烟尘弥漫，一辆辆钢铁战车疾驰而过。坦克三连正向着射击地域发起冲击。

　　一

　　坦克车内，炮长张书赓屏息凝神，手心微微出汗，紧张与兴奋写在他和战友的脸上。

　　靶标突然出现，张书赓瞪大双眼，锁定目标、果断击发，炮弹精准命中靶标。硝烟未散，他们已扑向下一个目标，并打出3发炮弹全部命中的好成绩。

　　坦克行至终点线前150米处，一个移动坦克靶突然出现在右前方。射击移动靶，要考虑坦克与靶标的相对速度，这比打固定靶难得多。只见张书赓屏住呼吸，在剧烈的颠簸中稳住操纵台，同时将瞄准镜内的箭头对准瞄准点测距、锁定。平稳跟踪一段时间后，他果断按下发射按钮，炮弹精准命中移动靶标。

　　在坦克连，岗位连着技术。想拥有过硬的技术，必须经过反复锤炼。作为坦克射手，手的灵敏度影响着射击精度。要想成为一个优秀的坦克射手，除了训练操作技术，更要练成一击即中的“肌肉记忆”。教会张书赓这个道理的，是他的战友周磊。

　　一级上士周磊是战友眼中的“神炮手”。射击训练时，他总能打出佳绩。夏天，坦克车内温度高，周磊一天待在其中数小时，衣服湿了又干，结出斑斑汗碱。冬天天气寒冷，他的双手也能灵活自如，熟练完成各项操作。

　　张书赓问周磊：“训练有没有诀窍?”周磊拍着他的肩膀说：“就是练!”随即又补充了一句：“坦克兵要争分夺秒，战场上快一秒，就多一分胜算。”

　　在上级组织的一次实兵对抗训练中，连队担任右翼主攻任务。周磊作为头车炮长，抢先发现“敌”目标。在近乎极限射击距离条件下，周磊屏住呼吸，双眼透过瞄准镜把准时机，果断按下发射按钮。炮弹呼啸而出，首发命中，一举改变了对抗态势。训练结束，他跳下战车，笑容里透着满满自信。

　　二

　　在高原，有时官兵会出现高原反应，坦克也时常出现“水土不服”。刚吃过早饭，坦克技师孟新朝就前往车库，准备给当天训练用的坦克加温。

　　孟新朝步行几百米到达车库时，已经有些喘，呼气在面罩上凝结成霜。绕车检查了一周，孟新朝进入车内，启动加温锅，看着仪表盘上水温一点点爬升。

　　当连队带到训练场时，战车已经全部加温完毕。伴着发动机的轰鸣声，一辆辆坦克有序驶出车库，一股股白烟在戈壁升起。突然，一阵刺耳的异响传来。孟新朝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车库上方的白烟正逐渐变黑。凭借多年的经验，他判断可能是有坦克出现了故障，便急忙向车库跑去。

　　孟新朝一会儿爬上车顶，一会儿趴在地上，里里外外检查一遍后，又打开加温锅进行加温。半小时过去了，他再次点火，发动机排出的依然是黑烟，异响依旧。他反复调试油门，仔细观察、感受着发动机状况，直至将坦克成功发动。

　　“还得是孟班长。”面对大家的称赞，孟新朝却眉头微皱：“能动是能动，但这车肯定有问题，还要仔细检查才行。”

　　那几天，这台有故障的坦克就停在车库里。每天训练结束，孟新朝都会顺路去看一看。车场日当天，大家挖设了一个能躺下两个人的沙坑。故障坦克被牵引到沙坑正上方，检查工作正式开始。

　　坦克发动，孟新朝仰面躺在坦克下，打着强光手电，强忍着浓烟带来的不适，细致检查。

　　“离合器没问题”“管路都正常”……随着可能存在的故障被一个个排除，他把目光锁定在一个移位的轴承上。透过密集的管路、部件，他用一个长柄螺丝刀轻轻敲击轴承，原本牢牢固定的轴承却轻微抖动了一下。孟新朝长舒一口气，“终于找到了!”

　　为确保操作精准，孟新朝摘下手套展开维修作业。一个个部件被他取下来，整齐码放在一旁的托盘里。维修时，不时有机油滴落在他的身上、脸上。半个小时后，他终于取出损坏的轴承。又过去一个多小时，孟新朝终于将全部零部件安装到位。他从车底钻出来，拍了拍坦克：“老伙计，又能接着干了。”

　　三

　　“此为1号高地。”顺着张权手指的方向，大家望向一座长条形高地。

　　宿营安排结束后，紧接着就要转入训练，编写排训练教案的任务落到了新排长张权肩上。

　　读军校期间，张权的教案常被评为优秀教案。对他而言，编写一份教案并不难，什么地形该用什么战术，什么情况该如何处置，教员在课上都讲过。

　　接到任务后，他拍着胸脯向连长保证：“没问题。”来到训练场，正是风大的时候，看着高低起伏的高地，他把自己想象成“蓝军”，那些高地变成了阵地。一个个防守方案在他脑海里浮现，他不断问自己：“如果我是‘蓝军’，会怎么防守?”

　　寒意透过面罩袭来，夹杂着缺氧带来的眩晕感。张权试图在高地上寻找参照物，才发现不是每个高地都有独立且明显的标识物，冲击方向上也不一定有可利用的地形。

　　他一遍遍扫视着高地，一边思考，一边修改着教案，“战斗”在他的脑海一遍遍打响。相比军校训练场上的障碍，此时眼前的沟沟坎坎让张权有些不托底。

　　为使教案更符合逻辑和实际，他反复修改，终于下定决心：“咱们推演一遍吧!”

　　张权低头盯着沙盘，不时看一眼手中的教案。推演从距离“敌”前沿400米的展开地域开始，平坦开阔的浅水河滩让高处的“敌人”对我军一览无余。“各车利用有利地形交替掩护前进……”

　　“这样不对吧?”战士们的小声嘀咕，在张权听来是那么刺耳。

　　复盘环节，大家讨论得十分激烈。这不由让张权想起在军校的战术课上，大家围绕战例进行讨论的场景。只是这次站在最前面的不是教员，而是他自己。面对大家提出的质疑，他的回答有些磕绊。

　　夜里躺在床上，他的思绪仍停留在训练场和教案上。“战斗”在他脑海中持续到深夜，直到战士们提出的质疑都有了答案，直到教案再挑不出问题，他才安心入睡。

　　几经反复，终于到了验收成果这天。在张权下达“关闭电台，撤出战斗”的指令后，对讲机里传来连长的声音：“搞得不错!”看着远处战友高举手臂对他竖起的大拇指，张权知道，他们攻下了这座“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