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敌人挤出去” ——1944年晋绥军民围困蒲阁寨战斗

　　“把敌人挤出去”

　　——一九四四年晋绥军民围困蒲阁寨战斗

　　■周 一

　　晋绥部队攻击敌人碉堡。

　　原 典

　　陷坚者，孤其势。

　　《投笔肤谈》达权篇，主要在战役战术层面，论述与敌对垒时各种情况的处置方法。达权，即通达权变，指的是指挥员要根据战场形势的变化，机动灵活地施以对策，以实现对敌优势。比如，在突破坚守防御之敌时，要想方设法使其孤立，通过不断削弱敌人的“势”，最终让敌人进退维谷、再无还手之力。

　　经典战例

　　1944年初，抗日战争的总体形势出现了有利于我方的明显变化。侵华日军受制于战线太长、兵力分散、补给不便等困难，不但进攻受阻，就连能否立足也成为问题。在晋绥抗日根据地，党领导当地军民认真贯彻毛泽东同志“把敌人挤出去”的指示，发起进攻敌据点的数百次战斗，收复村庄3000多个，大幅缩小了敌占区、扩大了解放区，振奋了民心士气。在这期间，围困忻县蒲阁寨据点的斗争成效尤为显著。

　　蒲阁寨位于忻县西北30公里，是敌人经营已久的一个重要据点。从1943年初开始，当地人民武装就开始了反“蚕食”的斗争，经过一年的努力，成功把敌人的活动范围从方圆15公里压缩到5公里，并迁出了大部分农民群众。到1944年初，偌大的蒲阁寨只剩几座孤零零的炮楼，荒凉凄惨。晋绥军区第6军分区党委决定，要在一年内把敌人“挤”走，彻底肃清这一地区的日伪军。

　　最先开始行动的是忻县武工队。他们先是组建了冷枪组，埋伏在离敌人炮楼不远的地方，专门在早起、就餐的间隙进行狙击，连续两天击毙数名伪军，造成了敌人的恐慌。几天以后，驻守此处的日伪军摸清了冷枪组的活动规律，趁我军活动的间隙进行物资补给。于是，县武工队马上组织了民兵、游击队等力量，划分为若干小组，全方位、不间断地对敌人进行袭扰式打击。这样一来，敌人的死伤越来越多，内心的恐惧也与日俱增，就连去食堂、上厕所都要交替掩护、跑步前进，甚至专门挖了一条从炮楼到厕所的交通壕。

　　另外，军分区党委还组织专人展开政治攻势。我军的袭扰行动一开始，附近的村民就召回了在敌人据点里做苦力的民夫，举家迁往外围地区。他们还利用春耕夏收的重要时间节点，昼伏夜出、抢种抢收，确保不让敌人搜刮到一粒粮食。几个月下来，据点里的敌人吃饭打水都变得十分困难，连生活垃圾也没办法处理、臭气熏天。根据地群众还编了一首民谣讽刺敌人：“远看像座坟，近看有窗又有门，日夜常听鬼说话，里面围的是日本人。”

　　1944年4月12日，蒲阁寨敌人在我军围攻之下狼狈逃窜，“挤”走敌人的行动最终取得了胜利，其成功经验还被中共中央列为三种较好的典型之一，转发各大解放区学习借鉴。在军民的密切配合下，晋绥抗日根据地有了较大的恢复和发展，为日后发起全面进攻奠定了基础。

　　战例解析

　　“挤”走敌人的前提条件，是断其羽翼、使其孤立，正如修剪一棵大树的枝枝蔓蔓一样，必须凭借充足的耐心和有力的手段，一步一步把敌人“剪”成光杆一条。在这个过程中，袭扰的力度和时间是需要仔细研究和慎重考虑的两个重要方面，打轻了、打少了，起不到疲惫敌人、震慑敌人的效果;打重了、打多了，难免会给自己增加负担，削弱了己方在后期发动决定性攻势的实力。因此，必须从发力点和节奏感两个方面用力，把握好力度与时间的关系，并充分发动群众，以人民战争的特有优势制胜对手。

　　找准行动的发力点。在大部分的战斗中，胜利一方往往是以强击弱，然而很多时候，全局上的优势并不代表在每一个局部都能领先对手。找准发力点，关键在于找到我方优于敌、强于敌的地方，并利用这种局部优势科学组织力量。客观来说，当时的侵华日军在武器装备、单兵训练和战术配合等方面具有较明显的优势，而且与其对抗的是我方武工队、民兵和游击队等地方武装，总体实力相差悬殊。如果正面进攻，和敌人打堂堂之阵，无异于以卵击石。然而，敌明我暗、敌固守我机动、敌无人支持我军民一心，这些都是我方占据优势的地方，也是容易达到战斗效果的点位。因此，我方反复利用冷枪、袭扰、撤民、断粮断水等手段，从物质和精神两个层面打击敌人，不仅实现了作战目的，还在两相交互中取得了效果增益。

　　把握进攻的节奏感。攻坚之战，最忌操之过急。尤其是到了“将不胜其忿而蚁附之”的阶段，是历代兵家都极不推崇的“用兵之灾”。强调把握进攻的节奏感，就是要牢牢地掌控战斗的进程，使其发展顺应己方用兵之势，能够充分发挥己方武器特点和兵力优势，也是在掌握战争指导规律的基础上顺势而发的自然之举。在晋绥军民不断的袭扰下，敌我强弱对比正在悄然发生变化，但是究竟何时我强于敌、可以发动进攻以一锤定音，需要指挥员对战场全局和局部都有十分清楚的判断。从全局上看，1944年的国际国内局势均有利于反法西斯同盟，而侵华日军在经历数次大战后力衰势孤。从局部上看，晋绥一带群众基础好，敌人据点分散，有利于我方集中力量实施逐点围困。此时，我方完全具备了拔其一点的实力，取胜也就顺理成章。

　　增强军民的配合度。兵民是胜利之本，敌后战场取胜的关键是要陷敌于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从个体上讲，兵是兵、民是民，部队就是要做好战斗工作，直接作用于战斗任务;人民群众就是要做好配合工作，间接服务于战斗任务。但从总体上看，兵民一体、高度融合，在不同行动中的默契，是实现最终胜利的重要保证。正如在蒲阁寨的围困行动中，部队用枪杀伤敌人的同时，群众撤走以疲惫敌人，让敌人遭到精神与肉体的双重打击，使其斗志渐失。军民团结如一人，试看天下谁能敌。不管时代如何发展、战争形态如何演变，我们都要牢牢掌握人民战争这个法宝，打造军民团结、聚力融合的铜墙铁壁、精兵劲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