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越天堑开通路——中国古代渡河战术

《赤壁大战》。叶 雄绘

　　奔流不息的大江大河，是中国古代军队作战时必须跨越的天然阻碍。敌前渡河，由此成为古代将帅面临的战场难题之一。围绕渡河与反渡河，古代军队展开了一系列的战场博弈。

　　踏冰渡河是北方军队利用天寒时节渡河的最便捷战术。黄河水波涛汹涌，流淌在山陕两省之间，由北至南蜿蜒800多公里。夏季时，黄河就是一道天堑，一旦冰封，黄河立刻变为坦途，千军万马能在瞬间呼啸而过。南北朝时期，北魏分裂为东魏和西魏，后来分别发展成北齐和北周。每到冬季黄河封冻后，为防止敌方踏冰过河，弱势的西魏都要组织人力去黄河凿冰，这场凿冰行动在东西魏间持续数十年。后来，双方实力对比发生逆转，北齐大将斛律光也不得不下令每年冬季沿黄河凿冰，以防北周军队踏冰来袭。隋朝末年，李世民久攻蒲津渡不下，干脆率军绕道禹门口，踏冰过河，直抵长安。南宋时期，公元1127年，金军攻占河南、山西后，也曾从禹门口踏冰过河，进兵陕西。明末，陕西清涧县一带成为农民起义军的活动中心，高迎祥、张献忠等趁着黄河结冰，率军踏冰过河杀往山西。正是因为黄河冰封期长，无法成为长江那样的天堑。

　　架桥和造船，是古代军队横渡大江大河的常见工具。春秋战国时期，吴、楚、越在南方崛起，出现了水军和水战，舟船开始成为军队行军渡河的重要工具。西汉时期，汉武帝曾任杨仆为楼船将军，建造楼船、训练水军。在灭南越之战中，楼船发挥出可以运兵也可以近战的长处，杨仆从而迅速拿下南越。然而，楼船重心不稳，不宜远航，多在内河及沿海的水战中使用。东汉光武帝建武十一年(公元35年)，地方势力公孙述在今湖北宜都、宜昌间架设长江浮桥，引发了东汉军队与公孙述军的激烈战斗。到了东汉末年爆发的赤壁之战中，曹操为对抗东吴、横渡长江，更是建造了连环船阵。在西晋灭吴、隋军灭南陈、宋军灭南唐等战争中，舟船都是横渡长江天堑、一统天下的重要工具。当然，无论造船还是架桥，都要选择合适的渡口、付出较长的准备时间成本，稍有不慎，就可能被对手半渡而击。

　　就地取材制造渡河工具，是中国古代军队快速渡河的战术优解。公元前205年农历八月，汉将韩信率军从关中出发，兵临黄河岸边渡口临晋，准备进攻河对岸依附楚霸王项羽的魏王豹。由于临晋对面的安邑已被魏军围成铁板一块，韩信先是命人在临晋征集大量船只、加紧操练，摆出一副汉军要在此强渡过河的架势。自己则率军悄然北上，秘密来到临晋百里之外的夏阳渡口。在夏阳，韩信别出心裁地用绳索将一个个木罂捆在一起，制成简易的渡河工具。于是，数千汉军驾着木罂制成的筏子渡过了黄河，很快就击败驻守于东张的魏军，随后又进攻战略要地安邑。魏军难以抵挡汉军攻势，弃城而逃。韩信乘胜追击，活捉了魏王，仅用1个月时间就平定了河东52县。韩信夏阳渡河之战，成为古代军队渡河作战的经典战例。

　　到了宋代，快速制作渡河简易工具，已经有了更多方案。《武经总要》就记载有蒲筏、飞絙、浮囊、皮船、械筏等。其中，蒲筏是用一束束蒲草扎成的简易小筏子;飞絙，是连接河两岸的粗大绳索;浮囊是用整片牛羊皮缝合起来，吹满气后扎紧的气囊，类似于今天的救生圈;皮船是用牛马皮做成箱子形状，其边缘用竹子或者木头固定成形，用火烘干之后，就可以当小船用;械筏，是用多捆枪棒横竖捆扎制成的筏子，有时两边还系有浮囊增加浮力。这些简易渡河工具的出现，见证了古代军队渡河技术的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