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爱台湾吗?台产疫苗制造之政治争论、影响及局限性

     作者 柳金财 佛光大学公共事务学系助理教授

　　伴随台湾社会新冠疫情延烧，此时疫苗疗效评估会议成员的台“中研院院士”陈培哲辞去职务，一石激起千层浪引发社会高度争论。值得关注是，陈培哲院士强调“主要压力来自蔡英文”与“台当局不相信科学”;民进党当局则澄清对此事完全不知情。民进党当局在疫苗采购上备受争议及质疑，不仅购置疫苗返台时间一再延期、购买数量不足、买不到德国辉瑞疫苗;又不接受上海复星代理购置德国疫苗。在国际疫苗采购不足，美日捐赠数量有限，又拒绝接受大陆协助，导致必须严重依赖台产疫苗尽早施用。

　　赞成与反对台产疫苗自主政策之意见，实是南辕北辙。支持者认为台制疫苗就是支持台当局扶植自主疫苗产业的政策初衷，呼吁台湾民众应要有“疫苗形同国防产业”的共识，也认为包含高端在内台产疫苗若能达阵，这将是台湾整体竞争力再向上提升的指标。同时，支持者抨击大陆在台湾的 “协力机构及人士”无的放矢、分明是 “以疫乱台”。着眼未来可能为台湾带来的国际地位与以及外交空间，无论是维持 “防疫国际模范生”形象或进行 “疫苗外交”巩固原邦交国。

　　然反对者则质疑，台湾以“免疫桥接”这种所谓全球独创的EUA发给方式，并不符合国际标准，“免疫桥接”取代疫苗三期试验发给EUA，并无其他国家有用过。反对者质疑若台制疫苗保护力不如预期，且购置1000万剂，相当于500万民众穿上“国王的新衣”，解封后很可能再度爆发疫情，台湾民众已然成为“白老鼠”。

　　首先，普遍台湾民众对台产疫苗信心不足，认为应加速开放国际认证疫苗入台。根据台湾民众党委托趋势民调针对防疫议题施作民调，6月10日公布结果显示，62%的民众对于疫情指挥中心采购疫苗进度感到不满意，其中高达41%的民众回答“非常不满意”。民调显示近7成民众认为，应加速开放国际认证疫苗进入台湾;至于尚未通过世卫组织，或其它医药先进国家认证的疫苗，包括台产疫苗，台湾民众的接受度并不高，近7成(65.6%不愿意、28.1%愿意)。台湾民众不愿意施打台产疫苗，显示台湾民众对目前台产疫苗的信任度不足。

　　《TVBS》于6月10日公布民调显示，有49%受访者对台疫情指挥中心指挥官陈时中处理疫情的表现表示满意，较3月16日疫情爆发前的74%下滑25%，不满意度43%;对蔡英文满意度则为38%，较5月14日连任周年时的41%下滑3个百分点，不满意度为49%，增加5%。换言之，新冠疫情爆发降低民众对民进党当局的施政满意度。

　　其次，因疫情飙涨，台湾民意普遍质疑执政民进党当局疫苗政策。大陆当局曾表示愿协助台湾防控疫情，提供陆制疫苗供台湾民众施打;或支持上海复星代理的德国BioTech “复必泰”疫苗提供台湾。对此，民进党当局宣称：“陆方这种每每借台湾疫情升温时，明显进行分化统战的操作”。对美日捐赠台疫苗，以“彼此扶持”、 “共度难关”回应;但却以“假好心”、 “政治统战”响应大陆捐助疫苗。民进党当局对待美日助台抗疫以“暖语”响应，而处置大陆捐赠则以“冷言”对待，此饱受两岸社会持人道主义及国族主义者之批判。

　　尽管民进党当局质疑，但台湾民众并不排斥大陆疫苗。根据《远见》民调显示当问及民众该不该向大陆复星疫苗时，多达78.2%认为应该，这反映企业主与高阶主管的务实态度，并无意识型态挂帅及受“反中”路线之绑架。显见，一般民众及企业人士尚不致于认为接受陆制疫苗或代理购买就会陷入 “被统战分化”，反而持相当务实主义的态度视民众健康及生命安全为优先。

　　再者，批判支持陆制疫苗入台观点，质疑其已成为大陆在台协力者。舆论氛围塑造出社会已然产生一股反动力量，意图使台产疫苗 “胎死腹中”。显见，公共论坛中是否支持台制疫苗的政治表态，成为一种“爱台湾”的“政治正确”表现。

　　涉及疫苗研发及制造的公共政策辩论，本身即是公共议题讨论范畴，无论是从技术、成本、国际合作、效果等范畴，应属“可受公共评论”议题。然而，一旦社会政党团体、民众质疑这项自主研发疫苗战略性方案，却被质疑“亲中”的僵化偏颇、极端政治意识型态的思维，正在形塑建构“反中意识”导致台湾的两岸政策越来越具对抗性。

　　最后，发展台制疫苗被上升为具有前瞻性“战略目标”。美、日、印和澳已组成“四方安全对话”机制，宣布要在2022年底前为亚洲提供10亿剂疫苗，言明应对中国。美日相继快速对台捐赠疫苗，旨在为民进党当局引发高度民怨的疫苗政策与防疫治理危机解围，避免台湾社会民意可能因疫苗需求恐急，进而转向“亲中反美”。泛绿联盟之政治论述倡议“中美疫苗外交战，预示着地缘政治新局”，或指出“疫苗战就是美日阵营对抗中国及其协力者”。

　　如此僵化极端对抗性政治思维，便将“美中疫苗外交战”，导入两岸关系互动赛局，台湾在地缘经济上无论进出口高度依赖大陆;但在军事安全政治上高度依赖美国，造成 “经济依赖、政治疏离”关系结构，导致两岸无法建立和平稳定关系架构。对民进党当局而言，台制疫苗之研发成功及生产，为台湾参与世界卫生组织贮藏资本;同时藉由“疫苗外交”巩固既有“邦交国”，避免其转向大陆。尤其是台制疫苗本身具有与美国厂商共同技术研发合作之背景，台美在疫苗合作成为“联美抗中”战略政策延伸。

　　这场新冠疫情飙涨不仅恶化台湾社会治理困境，包括“中央”层级及地方层级关系、政党政治良性互动、执政当局与社会团体关系，尤其是在“意识型态”的“政治正确”下，台湾社会更是充满激化反中及亲中政治情绪及氛围。这不仅丧失公民社会理性政策沟通及对话，也让公共论坛沦为乱贴标签、污名化，伤害社会和谐稳定及原本蕴藏丰富“社会资本”，降低民众相互信任感、热心公益及具有社会责任、感恩之心。

　　有关疫苗施打攸关维护民众健康及生命重大权益，疫苗本身并无意识型态、政党及国家区分，全球皆受到新冠病毒肆虐。大陆捐赠疫苗给台湾是秉持“两岸一家亲”、同文同种血浓水民族情感，却遭到拒绝且标签化“统战分化”。当前民进党当局应视挽救台湾民众健康及生命是第一要务，各种政治计算及意识型态考虑理应去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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