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当前什么都可以当作武器的时代里,经济作为制裁对手的工具早已是常态。“大炮和奶油”一向是西方国家两大法宝,大炮(军事)直接夺取士兵的性命,奶油(经济)则是消耗与贫困对手、并保护己方的经济。
经济战不是为了繁荣与发展
目前美国经济仍执世界牛耳,短时间内位居第二名的中国仍难以追赶。然而近20年美国经济开始衰退也是不争事实,但美国却选择了切断与中国的经济关系。
吊诡的是,美国这个资本主义国家应该奉行的是自由贸易原则,但是特朗普和拜登却同时走上了集权主义的经济思想之路:重商主义(Mercantilism)。看似自由的民主社会,其实在联邦政府领头的经济集权,破坏了自由贸易的体制、加深了美国社会上下建筑的鸿沟、撕裂了族群的融合。
似乎特朗普和拜登都忘了,经济若要能发展靠的是“分工”与 “交换”。基本逻辑就是每个国家出口它所擅长制造的商品、进口他国擅长制造的商品,而不是强行生产本国所不擅长生产的商品例如芯片,否则国家资源将会流向这些成本高而获利低的产业,国家竞争力因而下降。
美国不思深化分工与交换以维持经济霸主的地位,借以拉高两国差距,采取的却是压抑拒止中国经济的两败俱伤做法,实在不高明。
分工与合作是个老派的经济思想,同时存在的还有独占与断裂思想(重商主义),后者强调两个国家之间不应该有任何经贸往来,因为我的财富是建立在你的贫弱基础之上。很明显,拜登和特朗普都采取了经济零和游戏,出笼了一系列制裁手段。
经济制裁:困乏对手
原则上,经济发展较有利于已开发国家、不利于发展中国家,许多有强烈企图心的发展中国家往往被制裁,它们无法获得来自于国外、而且可以刺激国内经济发展的动能。能够成功发展起来的国家或地区例如四小龙,在刚刚开始发展时,都先建立自给自足的农业体系、以及能支持发展经济所需的工业体系。讲起来容易,做得到国家没有几个,否则广大的开发中国家早就发达了。
现在美国所发起的经济战不在于发展,而在于如何阻止它的中国对手发展,使中国变得贫困衰弱。最快的方式是以军事手段消灭中国,但是这很难,因为战火反过来也会吞噬美国自己。于是,作为发展动能的经济,就变成了武器。
和军事武力一样,经济是政治手段的延续,作为武器的经济不会是孤立的行动,也不是单独短促的打击而已;重要的是,经济手段必须能够贯彻美国屈服中国的抵抗意志。
因此,经济战就不可能涉及合作互惠之类的名词,取而代之的是制裁,而且是全方位的制裁。除非两者差距过大例如美国与伊朗,否则两个体量差不多的经济体对着干,很容易造成两国经济同时衰退的后果。
经济制裁:寻求独占
在这种情况之下,经济的现实变成了冲突,不再是分工与交换。在冲突环境中只有一个胜利者,这个胜利者寻求独占、而且赢者全拿。
简单地讲,美国认为它的富强是建立在中国贫弱的基础之上,中国出口到美国,就表示美国贫弱,所以中美之间的贸易往来必须禁止,因为中国人赚了美国人的钱。这是重商主义的余孽!
因此,美国想的是如何让中国贫弱,其基本逻辑就是激化中国社会内部斗争,以经济杀戮的方式沁入中国生产结构:萎缩中国的市场、弱化中国的技术与生产力、分裂中国的社会阶层。一句话,美国就是要寻求超越中国经济的霸权。
然而,这种恶质化竞争并不会让美国变得强大,因为政治力介入的结果,将导致美国市场自由度衰减、降低国家财富的累积与流通、甚至于增强了政府的集权统治。在特朗普治下、以及拜登甫上任即发生民众冲入国会山庄事件,美国民主退化已成真。
在政治上是集权,在经济领域就是独占。 “中美两国、一边一国”的逻辑将可能会在一向以自由开放自诩的美国社会中产生独占市场,缺乏交流的结果,替代品将会变少,就像西方芯片和中国芯片一样。
尝到芯片独占甜头的美国政府,将不自觉地把触角伸向其它拥有专利权或独家原料开采的战略性领域,例如能源或稀土。
由于美国生产的成本太高,这倒是符合垄断市场的特性:价格上涨。当美国制造向下降到基础建设,但却没有熟练、低成本高效率的中国工人(或外来移民工)、中国技术、中国材料和中国资本协助开发,垄断性的美国制造必然推高了通货膨胀的压力。
连网络也要断绝?
自由竞争的环境强调 “交换”,但是经济战却颂扬 “断裂”。断裂就是对于中国商品进入美国课征高关税,自然就形成了冲突环境,而且经济冲突必然蔓延到其它领域。
例如美国可能剔除中国在网络中的位置,切断 “域名服务器”(DNS),也就是管理网络的主目录,例如“com”、“tw”或“org”等DNS解析。
例如2003年伊拉克战争期间,美军停止对域名“iq”(伊拉克)的申请和解析,导致所有以“iq”结尾的网站全部无法登录。会不会哪一天美国也停止了对中国提供网络服务、导致中国网络瘫痪呢?
考虑到未来可能的网络作战,美国很有可能切断中国的网络链接,主要是防堵所有可能进入中国的人力、物力与财力资源,就是要让中国在实体和网络里面因困乏而贫弱。
就像美国几乎垄断GPS市场,在战时可能切断定位服务,这直接导致中国开发 “北斗定位系统”一样。
目前中国正积极推动 “雪人计划”,架设IPV6(互联网协议第六版)的DNS,打算突破现有PV4根域名服务器在拓展性、安全性等技术方面的缺陷,以制定更完善的下一代网络营运规则。
就像华为的鸿蒙系统一样,需要多方参与,才能壮大中国版的IPV6。只要中美两国继续斗下去,未来可能我们会有两套网络,一套是美国版、另一套是中国版。
美国霸权并不只是寻求短期的军事霸权,而是要长期性、全方位的弱化中国,例如禁止盟国加入中国版互联网,进而孤立并分化中国社会,最后产生质变导致社会崩溃。这就是拜登认为西方制度较优、可以击败中国的理由。
中国反制跨国企业
不可讳言,跨国企业与母国有着相当的凝聚力与团结力,是可以转化成为对付中国的力量之一,例如制造内部分裂、甚至于是动乱。香港勇武派的揽抄,背后就有很多跨国企业与组织的支持。当然中国也可以反向操作,控制美国经济与跨国企业。
最明显的做法就是控制价格,例如稀土价格或钢材价格。前阵子国际钢材价格大涨,原以为是澳大利亚铁矿石上涨的原因,但也可能是中国顺着钢材上涨趋势同时削减产能、取消补贴来抑制产能、并不再鼓励出口。
中国钢铁生产占全世界的55%,而第二大钢铁生产国印度又陷入疫情困局,钢铁持续供不应求,价格当然飞涨。
事实上我们发现,当中国削减钢铁及其它原材料产能、抑制出口,不免引爆了美国通货膨胀,美国经济可能陷入不景气。
这么一来,拜登1.7兆美元的基础建设可能就难做了,联准会也很难持续维持低利率政策。 如果联准会加息,对于股市与汇市的伤害不小,能不能解决通膨和美国经济问题,还在未定之天。
2020年9月,中国商务部颁布《不可靠实体列表》,也就是中国版的301条款。主要是调查该实体是否针对中国实体封锁断供或其他歧视性行为、该实体行为是否基于非商业目的并违背市场规则和契约精神、该实体行为是否对中国企业造成实质损害、该实体行为是否对国家安全构成威胁。
简单的说,就是以中国市场封杀任意给中国企业断供断网的西方企业,这是史上头一次中国在西方国家头上立了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
结语
经济要能够发展靠的是分工与交换,暂且不论过程中产生了什么副作用,自由开放的环境必须是前提。
尽管现在东西方经济大战正酣,但也不能忘记市场自由开放的本质,越是自由开放的市场越能够得到更多的资源。而美国把经济当作武器,只会加大本身通货膨胀压力、降低美国人的购买力、让贫富差距越来越大。
经济与军事一样是个双面刃,既会伤害对手、更会伤到自己。若非要分个高低,重商主义相互封锁的不幸历史告诉我们,唯有采取开放机制的市场,才可能笑到最后。(作者 谭传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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