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岛夜话】从主体性迈向中国化?台湾 “妈祖遶香”信仰传承及两岸宗教交流意涵

    作者 柳金财 佛光大学公共事务学系副教授

　　近来台湾社会爆发最大规模警民冲突，中华统一促进党总裁张安乐涉嫌率众于妈祖绕香至彰化时抢轿，警方指责民众借机滋事对维持秩序警察施暴涉嫌妨害公务案件，张安乐则称自己 “被污蔑抢轿”。近十几个关注妈祖信仰文化的台湾民间团体，共同发表关于409接轿冲突事件的联合声明，质疑妈祖接轿冲突理应还原真相，批评警察执法不该双重标 。

　　事件导火线源自大甲镇澜宫妈祖绕境本是台湾民间传统宗教习俗之重要活动，本年4月9日因警察拒绝主张两岸统一的统促党党员穿着该党背心接轿，双方在彰化市民生路与永安街口爆发严重警民冲突。针对前述警民冲突，许多关注此事件妈祖信仰文化的台湾民间团体联合声明，这些署名团体大都是具有明显及强烈主张统一的社会组织，包括台湾地区政治受难人互助会、劳动党、统一联盟党、夏潮联合会、中华两岸和平发展联合会、辜金良文化基金会、台湾郑成功文化协会、海峡评论杂志、观察杂志、远望杂志等。

　　这些公民社会中社会组织，呼吁台湾社会各界公平客观评断此次警民冲突，此涉及媒体客观中立、政党平等对待、警察执法标准、人民主张统一权利及宗教是否沦为斗争异己之政治工具等议题。这些主张两岸和平发展的统一政党及社会组织，呼吁民进党当局应妥善处理警民冲突事件，不应对主张统一政党采取差别性待遇及将宗教信仰视为打压异己之手段。

　　这些主张统一的台湾社会组织，提出声明共同呼吁如下：第一，台湾媒体理应尊重事实，客观报导，还原冲突的前因后果与现场情形。第二，台当局政党人物穿着背心接轿是往年惯例，警察执法不应双重标准。第三，警察无权对人民连续施加暴力，更不应以暴力迫害未成年人士。第四，国家统一是“宪法”明文规定，台湾人民有主张统一的权利。民进党当局不能滥用公权力迫害统派政党与民众，制造历史倒退的绿色恐怖。第五，民进党应该敬重台湾民间宗教信仰，不能刻意操弄，作为打压异己的政治工具。

　　问题是宗教原本应超越政治，让宗教归宗教、政治归政治，但因妈祖源自大陆民间信仰，主张台湾独立者往往试图切割两岸文化及民间信仰关联性，试图让宗教“台湾化、本土化”发挥所谓主体性功能，去除宗教文化的 “去中国化”。因此，在民进党执政后因采取一系列 “去中国化”措施，主张中华文化仅是台湾多元文化的一部份，这与一般人认为台湾文化是中华文化 “在地化”有所区别;也造成独派人士及政党运用“文化台独”试图建立台湾主体性文化，导致要活络发展两岸宗教文化交流也充满政治因素阻碍。

　　事实上，台湾社会早期妈祖，系随闽南地区移民分灵至台湾，大甲妈祖进香遶境活动刚开始是大甲镇澜宫创建时，由大安港或温寮港直接驶往湄洲进香，此乃因大甲妈祖系为湄洲妈祖祖庙分灵。在清朝时期大约每隔12年举办一次，直到日本殖台时期因日本严禁两岸往来，刻意中断两岸宗教文化传承及交流 ，避免造成台湾文化信仰“中国化”，始停止前往湄洲进香活动。然而，两岸妈祖因缘传承并未断绝，当政治阻力消失后又能迅速恢复交流，这显示两岸民间信仰系处于本源同宗，发挥着共同社会文化底蕴，具有文化、血缘的亲近性。

　　两岸民间信仰及宗教大多是具有同源关系，许多宗教界领袖皆来自大陆，随国民党当局播迁来台，无论是佛教、基督教或天主教、一贯道宗教领袖皆然。台湾宗教源自大陆内地，几乎是无庸置疑。赞成者认为，这提供主张统一者力主两岸应统一的论据，建立“两岸一家亲”及两岸命运共同体意识，从两岸文化交流走向振兴中华民族与文化，再进行政治统合;但对主张台独的人而言，却排斥及标签化此为大陆“宗教统战”，这些独派试图藉由建立宗教台湾化及主体性，从而脱离两岸宗教的同源同根性，并形塑台湾宗教文化自主性。

　　一般而论，台湾的妈祖进香遶境已超过百年历史，被称为世界三大宗教盛事之一。妈祖进香 “遶境”有其文化信仰意涵及象征意义， “遶境”出巡为台湾民间信仰最为普遍常见的活动，意味着神明巡视辖区，一般神明也有所谓“温庄”的活动;此种例行性活动，目的旨在巡视地方驱除邪煞、祈求合境平安。这样民间信仰文化传承，随着清代大陆闽南地区的移民至台湾而传承至今不断。百年来，妈祖信徒沿着清代的进香路线，徒步从一座庙宇到另一座庙宇，从大甲镇澜宫前进云林北港朝天宫，后改为至嘉义新港进香。

　　妈祖“遶境”规模及地域不断地扩大，也显示两岸在许多民间信仰上具有同构型及同源性。从日殖台时期的几百人，增为今日动辄十几万进香大军。进香隐含着“饮水思源、尊卑长幼有序”社会文化价值及意义，台湾社会庙宇间存在母子、姐妹关系，透过进香确认彼此渊源。子庙回母庙谒祖进香被称为“回娘家”，此彰显传统儒家传统亲属的价值观及人文意涵，具有“吃果子拜树头”之感恩意义。此显示中华文化渊源流长，重视追源及传承。

　　事实上，两岸妈祖文化文化关系息息相关，其渊源已经非常久远及密切。一般说来，台湾民众对妈祖的信仰传播主要存在两种形式：第一种模式系由中心往外辐射形式，例如以福建湄洲为信仰起源，后如网状般分传至天津、广州及台湾各地。第二种模式则是系谱形式发展路径，经过数代由上往下分香，即福建湄洲祖庙往下分香到台湾云林北港朝天宫，再往下分香至彰化南瑶宫等，各自形成系谱如同祖谱一般。

　　清朝统治台湾时期，台湾妈祖庙主要是前往妈祖升天处的福建湄州取香。后台湾社会在日殖时期，日本为切断台湾信仰的大陆渊源，鼓励台湾信仰朝向本土化发展，此利于日本建立其 “非中国化”的国族观，因而鼓励其他庙宇到北港朝天宫取香。但第二次世界大战后，台中大甲镇澜宫与云林北港朝天宫出现妈祖正统地位之争，1988 年后大甲镇澜宫转至嘉义新港进香;同时也曾积极前往福建湄洲取香，此颇有慎终追远社会文化精神意涵。从台湾社会自主、弹性的多源进香模式显示，进香遶境不仅涉及到台湾宗教信仰及地方民俗不断扩大化发展轨迹;也与闽南移民入台后，积极保有大陆传统风俗及继承原祖籍地文化相关联。

　　两岸宗教交流原本应超越政治藩篱，让宗教归宗教、政治归政治，但因妈祖源自大陆民间信仰，主张台湾独立者往往试图切割两岸文化及民间信仰关联性，试图让宗教“台湾化、本土化”发挥所谓主体性功能，去除宗教文化的“去中国化”。由于民进党执政后采取一系列“去中国化”措施，主张中华文化仅是台湾多元文化的一部份，这与一般人认为台湾文化是中华文化 “在地化”有所区别;也造成独派人士及政党运用“文化台独”试图建立台湾主体性文化，导致要活络发展两岸宗教文化交流充满政治因素阻碍。此或为主张统一的政党及社会组织呼吁民进党当局，切勿利用此作为处置统一政党及人士之政治工具之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