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岛夜话】对台有限支持？美国 “联中制俄”战略制约民进党两岸政策

美国议员窜访台湾地区 图片来源台媒

作者 柳金财（台湾佛光大学公共事务学系副教授）

日前美国总统拜登派遣跨党派国会代表团一行六人，于4月14日窜访台湾地区，此代表团开门见山直称“美国无意与中国大陆发生冲突，也警告台湾地区不要挑衅大陆”。先前美国印太事务最高协调坎培尔、国务卿布林肯及总统拜登，已纷纷表示美国不支持“台独”，后又有美国反对“台独”说法。显见，美国对台湾地区的安全支持在形式上“坚固如磐石”；但若民进党当局推动“法理台独”或是所谓“台湾国家正常化运动”，导致两岸冲突及战争，此并非美国维护台湾地区具有自卫能力之前提门坎，更遑论出兵协防台湾。

美国从其国家利益出发，固然在“印太战略”中视台湾地区为其“民主防卫成员”，但却非核心成员；美国曾渲染“中国威胁论”、修正主义国家，违反普世价值及人权、公平贸易，藉此围堵中国及削弱其迈向强国机遇及发展之路。美国设定台湾地区在东亚区域结构中角色为其战略前沿马前卒，而非具有完全自主性政治实体，甚至可以违背美国国家利益不断“联美抗中”。美国运用“以台制华”战略，虽不利于中国国家完全统一及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之“中国梦”；然此，也并非意味着美国将会为“台独”与中国大陆爆发全面战争，陷入“修昔底德陷阱”终须一战难以避免险境。美国对台湾地区安全承诺为提升其自卫能力，并非无限上纲至结成军事同盟。

首先，美国从“不支持台独”到“反对台独”，显示美对台的支持并非毫无政治底线。俄乌战争以来，美国基于“联中制俄”战略需要，拜登政府曾宣称“四不一无意”，强调不寻求与中国进行新冷战、不寻求改变中国体制、反对“台独”、无意同中方冲突对抗。

拜登与特朗普虽皆倡议“印太战略”，但前者重视国际多边框架，视俄罗斯为头号对手国；后者则偏重双边协议，视中国为头号对手国。而中国在俄乌战争中采取等距平衡立场，表示既要维护乌克兰主权独立与领土完整；也反对欧美及其盟国对俄罗斯发动经济制裁及金融封锁。

其次，台湾问题在中美大国互动中，被加以边缘化恐沦为棋子角色。先前中国外交部长王毅与美国国务卿布林肯进行电话通讯中，王毅即公开批评美方推出新版“印太战略”，公开把中国列为此东亚地区首要挑战，试图把“以台制华”纳入美国东亚区域战略，发出对中围堵遏制的错误信号；同时，言明中美关系既有竞争也有合作，不能简单用竞争界定双边互动。

美国务卿布林肯则重申，美方已多次强调不寻求进行新冷战、不寻求改变中国体制、反对“台独”、无意同中方冲突对抗。显见，当中国质疑美国建构“联台制中”战略时，美则以“不支持台独”、“反对台独”回应，试图缓和中美关系之紧张与对立，及拉拢中国大陆支持美全球战略布局及规划，动员一切力量制裁俄罗斯对乌克兰之军事行动。换言之，当美国需要中国支持其全球或区域战略时，美国往往在台湾问题上选择倾向迎合中国立场。

复次，美国警告台湾地区勿挑衅大陆，避免东亚区域结构失衡爆发军事冲突。此次美国联邦国会访问团窜访台湾，即向民进党当局警告台湾不要挑衅大陆。尤其此时正是美国在俄乌战争上，亟欲寻求中国大陆支持或至少保持之中立立场，藉以在国际社会更加孤立俄罗斯。可以说，从2022年2月24日俄乌战争后，美国动用全球霸权国地位策动各国经济制裁、金融封锁俄罗斯，并提供乌克兰经济援助、武器设备及人道救援。

因此，美国在俄乌战争爆发后，已从战略角度寻求中国能够调整其立场，短期内“以中制俄”符合其国家利益理性计算。这也是3月间中美领导人举行第二次视频峰会，针对俄乌战事与台湾问题交换意见，中美达成“四不一无意”默契及共识。此即美方多次强调，不寻求中美两国进行新冷战、不寻求改变中国体制、反对“台独”、无意与中国发生冲突对抗。

再者，台湾地区领导人蔡英文自第二任期后，其两岸路线逐渐偏离原来“维持现状”主张，因而美国发出警告信息避免挑衅大陆。2021年11月16日中美领导人第一次视频峰会前，蔡英文在“双十”演说中抛出所谓“两岸互不隶属”的新型“两国论”，试图制造中美矛盾与冲突。然反而造成美国提出不支持“台独”及反对“台独”，造成中美“共管台独”局面。

从拜登政府此次派遣跨党派国会议员窜台，此行在俄乌冲突之际虽有隐含美国对台湾安全维护承诺之意涵，以安抚躁动台湾民心；但也提醒及警告民进党当局，千万不要挑衅大陆，近来美国政府高层不断释放“美国不支持台独”，乃至“美国反对台独”，皆属于预防性作为。

最后，从北约、美国仅提供乌克兰武器、训练人员及贷款、物资资源角度来看，避免直接与俄罗斯冲突，并可藉由乌克兰箝制俄罗斯、耗损其国力及拖垮经济。短期内，美国也在避免其自身同时陷入两岸军事冲突，其对台湾地区的支持不太可能超越乌克兰。乌克兰是联合国成员国，位属欧俄缓冲地位，在地缘政治上有其不可替代重要性。

若是因“台独”引发大陆动用《反分裂国家法》，采取“非和平方式”造成两岸敌对及军事冲突，美国是否履行所谓“台湾关系法”协助台湾地区获得防卫性武器不无疑问；更遑论出兵协防台湾。美国政府也曾表达当台湾地区受到大陆武力攻击时，将是着重提升台湾自卫能力，而非出兵及集结日本、印度及澳洲多国军力协防台湾。最近台湾民意调查显示，越来越多台湾民众不认为美国会强烈介入两岸冲突。

近来民进党当局通过台湾陆委会主委邱太三提出所谓“两岸相互承认主权”的议题，这与台湾方面过去采取的“互不承认主权、互不否认治权”产生完全“断裂”；同时，先前蔡英文已宣称“对岸邻国论”、“两岸两国论”。检视蔡英文上台以来，从宣称依据台湾地区宪制相关规定、“两岸人民关系条例”处理两岸事务，主张“维持现状”，通过时任台湾陆委会主委张小月提出“两岸关系就是两岸关系”，也曾藉由时任台当局外事主管部门负责人李大维倡议“两岸关系不是外交关系”。目前民进党当局所抛出“邻国论”或“两岸两国论”，实已偏离原来“维持现状”主张。这与蔡英文提出其所主张两岸政策及路线，具有一致性、可预测性及不具挑衅性，显然有所差异。

检视2000－2008年民进党首度“执政”期间，时任台当局领导人的陈水扁也曾信誓旦旦从倡议“四不一没有”、“两岸政治统合论”、“未来一中”，到提出“一边一国论”，后被美国视为“麻烦制造者”，最终引发中美共管“台独”。此次蔡英文当局从提出“对岸邻国论”、“新型两国论”及“两岸互相承认主权论”，皆属于具挑衅性两岸路线。换言之，由于民进党当局所坚持“台独”意识型态，最终皆踰越原来所设定温和两岸政策路线及“维持现状”目标。

此次美国国会代表团窜访台湾，固然表达“美国不会放弃台湾，否则等同放弃自由”的决心；同时也旨在消除台湾民众陷入“今日乌克兰、明日台湾”的疑虑。美国国会议员告诫民进党当局，美国不希望台湾地区挑衅大陆。此种预防性外交作为，即是既希望台湾地区是在美国所设定结构位置中扮演“棋子”角色，但却不允许台湾拥有政治自主性，破坏美国“印太战略”框架及“联中制俄”战略设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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