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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一多的篆刻往事

华夏经纬网 > 评论 > 经纬观察      2024-07-29 19:38:00


  闻一多先生既是一位著名学者、诗人,也是一位伟大的爱国主义者、坚定的民主战士。出身于书香门第的他,在美术、篆刻等方面亦有很深造诣。20世纪上半叶,他在西南联大执教时期,为纾解生活困难自谋生计,挂牌摆摊、刻章治印、贴补家用,留下了“文字是我斗争的武器,刻章刀是我挣钱养家的工具”的铮铮之语,突显了闻一多作为学者的硬气和骨气。

  闻一多自幼研习绘画,赴美留学时主攻美术,回国后研究甲骨文、金文与文字训诂,擅长楷隶,小篆亦别有风致。书画功底深厚,为他的篆刻奠定了基础。1927年5月,他在好友潘光旦家中闲居无事,镌刻了一枚“胜残守阙斋藏”的藏书章,并为其他友人刻下闲章“谈言微中”。初次操刀,即受推崇。闻一多对此也甚为钟爱,开始专注篆刻,甚至连常习的绘画与诗歌都暂时搁置一旁了。

  1938年后,随着抗战形势更加严峻,昆明经济凋敝,货币贬值、物价飞涨,教授们的生活水平急剧恶化,窘迫不堪。闻一多全家老少八口,开支大,薪水不足以养家,餐桌上每天都是白菜豆腐,他无奈把仅有的一件皮大衣送去寄卖行,把北平带来的几部古籍卖给学校图书馆,换钱买米。目睹闻一多每况愈下的贫困生活,朋友们怂恿他以“治印”谋“开源”之道。闻一多思虑再三,欣然接受了大家的建议,篆刻印章,添补用度,他对夫人高真说:“我还有一双手,别的劳动不会,刻图章的力气还有呀!”

  浦江清教授为此事特意撰写了一篇文采斐然的骈文《闻一多教授金石润例》,校长梅贻琦获悉后,与冯友兰、朱自清、潘光旦、沈从文等11位教授相出援手,具名推荐。

  1943年秋,闻一多委托昆明城内青云街、华山南路、正义路上的多家笔墨店,在显眼位置张贴治印启事和润例,并代收印章。自己则备了一张桌子,在街头摆起地摊,镌刻图章。据吴宗济在《补听集》中披露,当年他亲眼看见闻一多在路旁铺了一块旧布,上面放上十几方图章石和刻章,盘膝半蹲半坐在小板凳上,他不敢惊动闻一多,低着头匆匆而过。数日后,慕名求印的市民接踵而至,络绎不绝。但印摊摆了没多久,闻一多就被朋友们劝了回来,让他在家里“设点”治印。

  闻一多刻印,专心致志,废寝忘食,但究竟刻了多少印章,已无从统计。不过,自1944年4月到1946年7月的两年多时间内,仅印谱上就留下了1400多方印,接近每天一方。

  闻一多操守极严,当时的权贵要人附庸风雅,请其刻印,许以丰厚润例,他断然拒绝。可是,当和平民主运动组织需要印章时,闻一多分文不取。1945年10月,西南联大成立时代评论社,出版《时代评论》周刊,他连夜赶刻了一枚“时代评论社章”,边款为“评论社成立之夕,吴晗捐石,闻一多刻印。卅四年十月二日昆明”。据考,这是闻一多传世的唯一隶书印。闻一多牺牲前一月还熬夜为民盟云南支部赶刻了4枚应急用章。

  冯友兰、吴晗、浦江清、朱自清、吴有训等许多西南联大的教授,都得到过闻一多篆刻的名章或藏书章。赠送给华罗庚的印章,边款为“甲申岁晏,为罗庚兄制印兼为之铭曰:顽石一方,一多所凿。奉贻教授,领薪立约。不算寒伧,也不阔绰。陋于牙章,雅于木戳。若在战前,不值两角”。华罗庚视若珍宝,30年后仍能完整背诵下来。而为好友孙毓棠篆刻的名章亦别有意义,其边款“忝与毓棠为忘年交者十有余年。抗战以还,居恒相约,非抗战结束不出国门一步。顷者强虏屈膝,胜利来临矣,而毓棠亦适以牛津之邀,而果得挟胜利以远游异域。信乎?必国家有光荣而后个人乃有光荣也!承命作印,因附数言,以志欣慰之情,非徒以为惜别之纪念而已也。卅四年九月十一日,一多于昆明之西仓坡寓庐”。字里行间真实地刻画了他与华罗庚、孙毓棠之间同患难、共甘苦的深厚友情,以及高度统一的爱国热情,传为印坛佳话。



责任编辑:黄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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