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海观潮】2021两岸关系回顾：台海恐怖平衡与安全困境

作者 汤绍成 台湾政治大学兼任教授

中美两个世界最大经济体之间的关系，乃全球最复杂与牵涉最广泛的一对双边关系，而台湾问题更是中美关系中最重要与最敏感的问题，三方的各种动向，都因大国博弈而与其他国际热点问题相牵连，影响深远。

美国与台湾

由于两岸贸易额度甚高，台湾长期受惠，台商高额投资，再加上年轻人在大陆求学与就业，以至于长住大陆的台胞超过两百万，导致台湾民众抗中的情绪不高。尤其年轻人在战时上前线的意愿有限，而前台湾防务部门主管严德发曾言，台军不为“台独”而战，其结果必难如美方所愿，并已多次遭到诟病。因而除了美方一系列所谓支持台湾的法案与政策之外，2020年AIT处长俪英杰还到金门参加823纪念会，因美国“台湾关系法”（TRA）的有效范围不包含金门，故郦英杰此行已破格。此外，2021年五月份，AIT副处长谷立言（Raymond Greene）首次接受台湾政论节目访问，七月下旬，美国AIT安全官员出现在台军政教节目“莒光园地”中，并强调“美台新伙伴关系也史无前例”，可见美方动作频频，积极与台湾民众打成一片。

进而美方敦促台湾增加军费，还要强化教召以便与美国国民兵对接，以及将募兵制改为征兵制，前两项已在进行，但征兵制则困难重重，因这个政策乃票房毒药。故再加上孙晓雅的亲民手腕，以强化美方对台湾民众的影响力，可见其处心积虑之深。但重要的是，美方的善意对台湾是福是祸，确实值得三思。

当前民进党当局一面倒向美国的策略，现已陷入自绑其战车当炮灰的困境，只要情势紧张，台湾必定首当其冲，就算美军驰援，也必为时已晚。或曾有民进党高级党工称，823是国共战争，有何纪念价值？依此逻辑，当前就应该是民进党与共产党的对抗，与国民党无关，这种观点必遭美方打脸。

而蔡英文提出“两岸互不隶属说”，分裂意识明显，自然受到大陆强力批判。如今美国抗中情绪高昂，蔡英文的说法必获美方同意，因为事后未见白宫批驳，甚至可能是美方授意，若此拜登当可获得更多与大陆谈判的筹码。蔡英文还暗中偷渡“主权”限于台澎金马的“现有主权论”，极尽切割与分离一中原则。

安全困境

更进一步观之，在两岸关系持续恶化之际，由于两岸实力对比悬殊，因而台湾方面的安全困境尤为凸显。这主要就是当行为者双方在安全问题上彼此信息不透明，尤其互信不足的情况下，双方对对方可能的行为将会做出最坏的评估。其结果，双方不断通过增添军备和建立预防措施来维护安全，殊不知自己在对方的眼中已成“最大威胁”，亦因争相扩充军备而使自己处于更不安全的状态。

军备竞赛时，为凝聚士气都会夸大自己受到的威胁程度，在缺少沟通渠道的情况下，受到威胁程度升高就更会损害彼此之间的信任，形成恶性循环，大幅降低合作的可能性，民进党大内宣夸大解放军的威胁就是最佳证明。而这也符合心理学上所谓的“道德误谬”，意即只要对某种政治正确或道德正确表态，就自认是立于道德高地与不败之地，此乃“台独”的“小道”与和统的“大德”之分，这也是台湾内部部分观点与两岸情势加上国际格局发展之别。

更进一步，任何意外或是危机，都很容易导致一方采取先发制人的军事行动，虽然当事各方并非真正希望战争，甚至无意加害对方，但因对方的实力增长而会产生的不安全感，乃是导致冲突的重要原因。

由此可见，若一方在保卫自己安全上无所作为，其不安全感会增加，但是任何保卫自己安全的努力，必然威胁对方的安全，因而陷入安全困境。易言之，若不行动会感到不安全，若行动还可能会更不安全。英国《经济学人》杂志以封面议题称，台湾是世界上最危险的地区，也并非没有道理。

升高理论

若是当事方敌意增强，其步骤将是先喊话再威慑后动武。易言之，比如先是威胁使用武力，进而使用武力威胁，然后才是真正使用武力，而规模不断提升，这也就是所谓的“升高理论”，也符合当前台海之间的情势。

互信机制

2015年，中美双方签订“两军建立重大军事行动相互通报机制和海空相遇安全行为准则”两个“互信机制”(Confidence Building Measures, 简称：CBM)，也就是要在紧急的状况下，以相互通报等方式，来避免双方的军事冲突。此机制也是源于冷战时期东西欧对峙情势下而产生，其中还包括互派观察员参加对方的军事演习等，确实也发挥了纾解双方紧张情势的作用。但目前中美之间的互信机制几乎停摆，两岸之间更是付之厥如，这对于台海情势的发展极为不利。

恐怖平衡

在对抗的各方都认为，若真的爆发冲突会产生极大的损害，因而都会尽量节制，而情愿处于一种平衡状态，故称之为“恐怖平衡”。前述特朗普末期，美国高官曾有意访台但被中方所遏阻，就是一个最佳实例。

小结

综上所述，乍看之下，2021年的中美情势确实也有其危险的层面，经贸、科技、军事与意识型态的博弈此起彼落，台湾自难置身事外。但因台当局采取一面倾美政策，一旦中美和缓，或者台湾的安全困境恶化，其地位堪忧。

目前中美两大国都还有意与无意间建立了“恐怖平衡”，况且距离所谓的“最后手段”（last resort），也就是在全部外交与经贸等手段都用罄之后的军事摊牌，仍有相当的空间，虽然不排除偶发的惊恐情势，但是平衡机制才是确保和平的核心。

再者，台湾人民能否决的自己的前途，其实答案已经十分清楚，最后的定夺，必将是中美博弈的结果。对美方而言，“台湾独立”则美国必陷于面对战争表态的窘境，因而必须防微杜渐，蔡英文之所以反对“台独公投”其来有自。

综合言之，由于两岸关系具有高度敏感性，有些问题一时还解决不了也说不清楚，故最好的方式就是暂时搁置、循序渐进。若台湾不接受以“九二共识”为前提与大陆对话，那就必须提出大陆可以接受的新说法，否则难以符合美方的要求，更难以改善两岸关系。尤其，台湾陆委会的设立，就是两岸非“国与国关系”的脚注，因而无前提的对话必不可能，否则应由涉外部门来处理两岸关系，量执政党也不敢为之，因为这也代表两岸摊牌，美方绝不会同意。

而目前民进党当局的做法就是直捣疮疤，逼两岸直球对决，并将台湾人民的身家财产当赌注，以便藉由“剃刀边缘”的危险政策来博得支持，稍有不慎必将酿成大灾。尤其台行政机构已通过2400亿新台币的防务特别预算草案，明年还要成立“全民防卫动员署”，甚至还要与美国国民兵对接，更加深两岸兵凶战危的氛围，完全违反官方应让人民免于恐惧的责任。

由此可见，由于拜登政府内外交困，一旦中美合作有谱，台湾的重要性必将随之下降。若台湾能在两岸关系和缓方面做出贡献，那才是真正的爱台与保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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