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进党全代会后派系权力重组、消长及影响

　　作者 柳金财 佛光大学公共事务学系/澄正书院 副教授/主任

　　近日民进党全代会登场，党内改选后的派系权力结构为新赖系独霸，英系居其次。尽管赖清德执政后，宣称退出新潮流系派系运作，但在党内却形成新赖系且一树独枝，此一新赖系围绕赖清德为核心运作。对照既往围绕前台湾地区领导人陈水扁为核心的主流联盟，及以蔡英文为核心运作的英系，新赖系的派系联盟基础更为广泛及强大。可以说，民进党传统派系共治特色，逐渐让位于赖清德时代具有强烈个人特色的强势政治。

　　虽然民进党内支持赖清德担任民进党主席，台湾地区领导人兼任其所属政党党主席已成为一种政治惯例，及有利于加强党政运作协调一致性，有其必要性。然一旦在2026年“九合一”地方选举失利，势必拱手让出党主席职，既往蔡英文、陈水扁作为领导人兼任党主席亦然，国民党政治惯例亦然。但即使领导人基于责任政治 ，在选举失利后选择卸任其所属政党党主席一职，但党内仍会有支持其领导统御派系联盟，作为其政治代理人以确保党政运作顺遂。

　　首先，围绕赖清德为核心组成新赖系独霸，但并无法完全主导权力结构选举结果。赖清德就任领导人后，首次民进党全代会党内权力结构的中常委改选结果显示，新赖系获取六席超过半数席次，原属赖清德的新潮流系，则比上届减少一席。英系与苏系结盟合作，计获取三席;且被正国会除名的陈亭妃则是孤军奋战，抢下一席中常委。上届中常会权力结构中，十席中常委中包括新潮流三席、正国二席、英系二席，涌言会一席、苏系一席、绿色友谊连一席。

　　这显示虽然赖清德组成新赖系一树独枝，且新潮流与正国会联盟形成垄断党权，但并无法完全压制党内派系精英，甚至因其独大引发不同派系之不及缺乏安全感，反而支持对抗者如陈亭妃选举赢取中常委席次。陈亭妃遭受正国会及新潮流连手左右夹击，却能异军突起，这显示尽管新赖系获得半数中常委席次，但并无法完全一手遮天。

　　其次，派系联盟重新组成形成某种形式上派系共治。新潮流加上亲赖派系原本试图掌握包揽七席中常委，投票结果显示新潮流从原本三席变成林俊宪、邱志伟二席;其余友赖的包括正国会陈茂松、涌言会王定宇、绿色友谊钟佩玲、民主活水洪申翰，总计六席过半。新赖系的组成源自民进党许多传统派系，形式上虽符合传统派系共治特色，但实质上逐渐朝向围绕赖清德为核心运作。

　　而未被新赖系所拉拢收编的党内派系精英，则有围绕蔡英文趋势。包括被正国会除名的陈亭妃杀破重围当选，苏系张宏陆一席，英系则有王世坚、苏治芬二席，合组成四席。这显示蔡英文卸任后，仍对民进党权力结构掌有一定程度的影响力及话语权，相对于陈水扁卸任后主流联盟溃不成军，蔡在后蔡英文时期仍可发挥一定程度政治影响力。

　　复次，新赖系及正国会结盟，致党内权力结构在政治光谱上更倾向深绿，已影响未来党的路线及政策走向激进化。新潮流系与正国会结盟，可从林右昌掌党秘书长、开除争取竞选台南市长的陈亭妃，及正国会智库公开为赖清德就职演说词辩护得知。最大派系新潮流赖清德主张“务实台独”、制宪，尽管赖也主张维持现状，但并未陈述依据两岸人民关系条例;第二大派系正国会主张 “台湾正常国家化”路线;英系主张维持现状、依据“宪法”及《两岸人民关系条例》处理两岸事务。

　　蔡英文主政期间，英系尚能透过派系共治及平衡各派系主张，历次激进派提出“撤废中华民国案”及,温和派提出维持现状案，均被蔡英文以“搁置”或纳入研究讨论处理。现英系不再掌握党内权力，而是新潮流系的“务实台独”与正国会“正常国家”路线形成政治联盟，这导致后蔡英文时代民进党两岸路线恐更为激进化及固着化。

　　再者，英系在蔡英文卸任后仍可发挥关键政治影响力。英系中出席全代会最重量级人士，为前行政机关领导人陈建仁，但蔡英文则未出席。英系在蔡英文卸任其政治实力受到影响，但仍力求巩固二席中常委。且在全代会前一晚举办“英世代迈向未来”餐叙，团结固票政治意谓相当浓厚，选举结果英系保下二席中常委，与上届全代会席次相同。这显示在后蔡英文时代，英系在党内政治实力固然有所降低，但仍发挥关键性政治影响力。

　　最后，此次全代会中突显陈水扁与赖清德间矛盾关系。陈水扁以当然党代表身分出席，将中执委的票投给遭正国会开除而单飞的民意代表陈亭妃。正国会倾向在中常委选举不支持陈亭妃，但在台南市长选举则倾向支持之。惟既往“六都”市长选举，同时担任中常委被提名市长候选人机率较高。陈亭妃曾一再表示参选台南市长意愿，正国会因陈亭妃执意参选中常委而开除其派系成员身份，倾向与新潮流联盟，而转向支持新系台南市长候选人林俊宪。

　　总体而论，赖清德主政期间正国会向新潮流靠拢，致务实“台独”及追求台湾“国家正常化”运动路线相交缠，有可能走向更为极端“台独”主义路线。尽管赖清德宣称将继续维持现状，遵循蔡规赖随路线。然从赖就职演说词及全代会权力结构新赖系超过半数，作为双少数领导人为巩固民进党基本盘支持者，恐采取激进挑衅强硬两岸路线，从而偏离蔡英文维持现状两岸路线。

　　当赖路线逐渐偏离蔡路线，两者派系权力竞逐及路线冲突更加明显。就此而论，代表维持现状的英派仍联盟组成四席，此或可发挥制约新赖系激进两岸路线作用。然若未来维持现状路线向“务实台独”路线倾斜，撤除两岸和平安阀，此或将使两岸关系更陷入恶性循环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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