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丝益棼?民进党当局倡议 “互相承认说”更难重启两岸对话

　　作者 柳金财 佛光大学公共事务学系副教授

　　近日台陆委会主委邱太三抛出两岸应互相承认主权的论述，一石激起千层浪，引发各界讨论，有的认为民进党当局已经改变 “维持现状”承诺;有的认为这是两岸现状描述。蔡英文从先前所论“对岸邻国论”、“两岸两国论”，到现在两岸应相互承认主权说法，已经彻彻底底改变马英九主政时期所建构两岸定位。马英九指出民进党希望两岸要互相承认，大陆绝对不可能承认台湾主权，“这一步是不对的”，两岸关系会因此卡住，到时候将出现很多不希望发生的事情。

　　正当俄乌战争之际，台湾社会相关民调显示不认同“抗中保台”路线，降低美日驰援协防台湾的政治幻想及强烈希望两岸恢復对话。民进党当局的两岸及外交路线，并未回应民意的呼吁。反而提出两岸相互承认的说法，支持“两岸两国、互不隶属”关系界定。根据蔡英文所言其主政期间将依据“宪法”、《两岸人民关系条例》处理两岸事务，主张“维持现状”。事实上，“宪法”增修前言即明列“因应国家统一前之需要”，同时以“一国两区”界定两岸关系，但民进党当局却未承认之。尽管如此，蔡英文首任任期尚透过时任陆委会主委张小月提出“两岸关系”就是“两岸关系”，时任外事部门负责人李大维提出“两岸关系”不是“外交关系”;现今“相互承认主权”说法实已首任主张相背离。

　　近来新加坡总理李显龙与美国总统拜登举行联合记者会，针对亚太区域的潜在燃点和争议课题，提出若没有妥善处理，也会升级为公开的冲突。呼吁在亚太区域有利益的国家或政经实体，需尝试一切努力以和平方式处理分歧，以免走上不归路。亚太各国需要保持开放的对话渠道，构建包容性机制，避免潜在燃点升级为冲突。换言之，各国保持开放的对话渠道，包括在最高层级的对话渠道，有助于降低紧张对立情势。

　　无庸置疑，朝韩、两岸及东海、南海区域，充满潜在军事冲突可能性。尤其两岸关系自民进党执政后，公开拒绝承认“九二共识”，推行一系列“去中国化”措施，被质疑为“文化台独”、“教育台独”、“历史台独”;同时党内激进“独派”、外部主张法理台独者，一再提出“修宪”变更“国号”，废除增修“宪法”前言中所论“因应国家统一前之需要”，改为“因应国家发展之需要” 。大陆视此为“修宪台独”或“法理独立”，构成援引《反分裂国家法》第八条动用非和平方式处理两岸争议之条件。

　　无可否认，民进党执政后，台湾社会认同自己是台湾人比例及主张“台独”比例皆创历史新高;大陆社会也有进行“武统”台湾声浪，两岸对立及敌意如螺旋般升高，经济学人视台海议题为东亚地区最易爆发战争冲突区域。

　　首先，俄乌战争对台湾社会产生“乌克兰化情境效应”，深恐今日乌克兰成为明日台湾。根据台湾民意基金会3月22日民调显示，台湾民众是否担心有朝一日需单独面对大陆武力进攻，民意显示二十岁以上台湾民众中，六成会担心有一天台湾和乌克兰一样，军事上须单独面对武力，约三成八不担心。有近二成八的人非常担心，若换算成实际成年人口数已超过500 万人。台湾民众是否认为可以单靠自己的力量阻止解放军占领台湾，民调显示七成八觉得单靠台湾自己的力量不可能阻止，一成六觉得有可能。

　　换言之，俄乌战争已使台湾民众产生一种“乌克兰情境效应”，担心“台湾乌克兰化”，甚至比乌克兰陷入更危险处境，乌克兰本身一向是联合国成员，且获美国、欧盟国家的承认;但台湾地区并非联合国成员国，且美国、欧盟国家及四方安全对话国家也未承认台湾。尤其两岸军力落差极大，大陆排名全球第三、台湾地区则名列二十一，但大陆经济总量为台湾二十三倍，显见台湾民众面对两岸大小极为不对称政经实体，其认知图像趋于务实及理性。

　　其次，大部分台湾民众对美日协防台湾倾向不相信，但对日本驰援台湾比例认知比美国为高。台湾民意基金会民调显示大部分台湾民众倾向不相信美军会参战协防台湾，如果有一天大陆攻台，近三成五基本上相信美军会参战协防台湾，但有高达五成六不相信。是否相信日军会参战协防台湾，四成三基本上相信日本自卫队会参战协防台湾，但四成九不相信。换言之，俄乌战争中由于美国及北约仅向乌克兰提供武器，连带也降低台湾民众对美日协防台湾认知，抛弃台湾安全倚赖美日协防幻想。

　　至于美国若协防台湾，最可能的方式，依照3月15日台湾国际战略学会及台湾国际研究学会的民调，在四种方式的选择中，有61.5%民众认为美国会“提供武器装备”的比率最高，其次为48.5%认为会“公开声援”及44.1%认为会“情报支持”，而比率最低的是26.1%认为会 “派兵支持”。美国总统拜登声言不会派兵支持俄乌战争，对台湾民众产生严重的心理反应，高达六成以上的民众认为美国只会用武器支持台湾，但不会派兵驰援台湾。基于美国对台安全承诺仅在军售提高台湾自卫能力，而非基于军事同盟关系派兵协防，这样认知冲击势必民进党当局所建构 “抗中保台”路线，及参与美国印太战略框架能否保证台湾安全承诺。

　　再者，降低台湾民众对民进党持守“抗中保台”、“联美抗中”战略之支持。3月15日台湾国际战略学会及台湾国际研究学会发表民调，显示两岸局势方面，若在美国不支援台湾的情况下，认为台湾有能力单独抵挡大陆军事行动的人只有34.7%，认为没有能力单独抵挡的则有56.2%。台美关系方面，对于美国是否会在两岸发生战争时出兵协助台湾，有42.7%人认为美国会出兵协助，47.3%认为不会。高达77.3%的台湾民众表达希望和大陆 “和平往来”愿望，只有16.1%的民众支持民进党的“抗中保台”之策。足见俄乌军事冲突已让台湾民众一方面感到战争风险，另一方面降低对民进党持守“抗中保台”、 “联美抗中”战略之支持。

　　最后，大部分台湾民众认为台湾安全保证，改善两岸关系比美台关系更为重要。2021年10月18日联合报公布 “两岸关系年度大调查”显显示，有六成七民众认为目前台湾并未具备宣布独立的实力，仅二成四的人觉得台湾已有能力宣布“台独”，百分之八无意见。分析显示，即便是民进党支持者和统独立场倾向独立者，也有逾五成坦言台湾未具备宣布独立的实力，四成左右相信台湾已有能力宣布“台独”。基本上，绝大部分台湾民众认识到台湾并未具备宣布独立的实力。

　　调查也发现，要维持台湾的军事安全，四成七台湾民众认为应优先改善两岸关系，三成四觉得优先强化和美国的关系较重要。目前的两岸关系走向，仅一成八民众认为有利于台湾的外交拓展，五成五的人认为会限缩台湾的国际空间。其中认为两岸偏向紧张状态者，六成三觉得目前的两岸关系走向会限缩台湾国际空间，仅一成八觉得有利外事拓展。换言之，台湾民众普遍认识到无论是台湾安全、国际空间拓展，关键在改善两岸关系而非深化台美关系。

　　综言之，俄乌战争给予台湾社会产生重大启示，即是两岸关系位阶高于台美关系，认为美日会协防台湾比例低于不会比例，戳破 “联美日以抗中”神话，从而降低对“抗中保台”路线支持及渴望两岸对话创造两岸和平稳定关系架构。民进党一向标榜“人民当家作主”及重视民意反应，但无论是从美国莱猪进口、日本福岛核灾区食品入台，皆背离主流民意。现台湾民众在俄乌战争之际，希望“两岸对话”、“两岸和平”，表达台湾安全更需倚赖改善两岸关系之际;然此时民进党当局却反其道地抛出“两岸相互承认主权”说法，如此两岸恐更难恢復对话及协商，致两岸关系陷入剪不断、理还乱之致丝益棼险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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